我这两日虽一直待在东宫,却因要事在身亦因懒于走动。再说这几日以来所见到的小婢小官不过寥寥七八个,大都内敛沉稳,内敛到放在茫茫人海中被人多看一眼的绝不可能是他们。本殿还怎注意东宫的各位衣服的颜色款式
如今被胥泽兄提醒,我方肯仔细忆。想想在九重天上,罹臬哪次不是穿着一身黑招摇过市再想想与罹臬大婚的那日,我所见到明月清风两个小丫头确是黑衣黑裤穿了一身。罹臬身为郎官虽并未出婚礼,却也明白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把那身看着就丧气的黑色袍子换成暗红色的云锦袍,明月清风却是黑不离身,细细想来确实让人怀疑得紧。
难道说东宫的人须得把自己包裹成上下一团黑色是一条尚没人告诉我的规矩
如此这般,我这两天日日打扮的花枝招摇,岂不是初来乍到便碰了人家的忌讳
思忖及次,我心口窝窝突停了两下,让我在阳光底下晒出来的一层薄汗瞬时凉成了一层冰。
平静片刻将惊惶稳住,我试探问胥泽兄“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问你自打我来了,就没见过这东宫里有谁不是天天一身黑,即便是那些尚在妙龄的女子也是日日一身压城色,胥泽兄,你可知道为何”
“末皇嫂有所不知,凡是东宫当差的穿一身黑衣,早在**万年前,就是我皇兄开始执掌政务的时候,这便已经是个不成文的规矩了。”
“那”这不成文的规矩定得的确奇怪,我默了一默,竟有些心疼在东宫苦苦伺候罹臬的几个小奴。
罹臬本身便是个不好伺候的主,被派到他身边来就已经是几辈子造来的孽了,这东宫又死气沉沉让人压抑得紧,他再对衣着颜色管制一番,真是生生将这些小奴活着的乐趣掐了个一干二净。
再者,俗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如今的东宫里养了清一色的将大好青春年华葬送在行云流水一身黑里的小奴,不知罹臬有没有考虑过几十万年后小奴变作老奴,具为鳏寡,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我默默叹口气,心里思量着头找个机会讲这件事同罹臬好好谈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小奴又大都是青春正健的时候,这样的规矩简直就是葬送了他们大好的年华。”
我替这些小奴愤愤然打抱不平上一句,再抬眼,胥泽兄皎洁无暇着一双目光恰扑在我身上,愈演愈烈。
“末皇嫂说得极是,奈何我皇兄素来不解风情,还有一事胥泽要提醒皇嫂今日我从魔君大人的御阳宫来,碰上薷玖公主在里面。她似乎对皇嫂有些成见,还在皇嫂前不久挨得二十个板子上大做文章。”
“哦竟有这事”我叠起眉头来,之前秋芫那般不屑我,就是因为十翼谷人人皆知我是罹臬攥在手里的九重天。胥泽这个不知风情为何物的皇兄能娶我,不关乎风月,不在于情爱,这不过只是一场又一场的交易,同我父君的,同我的。如此尚能入了薷玖公主的心叫四海八荒第一美人这般念念不忘,我在蓦然感到的一阵深深罪恶感中暗叹了两声造孽。
“想不到这深深宫闱里闹了一场不痛不痒的闹剧,宫外面这么就传开了,看来你们十翼谷人八卦的心思也是不容小觑啊。”
胥泽恍了恍,啊啊两声同我打个干哈哈,言语里却处处彰显着他知道我心里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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