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皇帝武治由慵懒的仰坐转为神情严肃正襟危坐,看到皇帝神情已经改变,封霄云这才高声下令道:
“阅兵开始!”
“且慢!”皇帝武治却突然出声喝阻。
已经跑出去的传令兵不得不停住脚步,扭头没看皇帝,而是看着封霄云,等着他的军令。
封霄云对着传令兵道:“且住。”扭头看向皇帝。
皇帝武治道:“来人!去叫黄瑾过来!叫他陪朕一同看今天这场阅兵!”老皇帝下令的语气十分认真。
刚跑到皇帝身边的侍卫们一听这命令,心里顿时就叫苦不迭。刚才皇帝走得急,害得他们来不及骑鹿蜀就一路小跑追了过来,现在又要去临澜城皇宫内传令,两条腿可遭罪咯。
幸亏那名骑着鹿蜀赶来的老太监机灵,把自己的鹿蜀借给传令侍卫,嘱咐他快去快回。
黄瑾在宫里接到口谕时,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对着传令的侍卫使个眼色。侍卫苦哈哈道:“老祖宗,在下也不知发生何事,刚到军营,就被迫来跑这趟差。这大冷的天儿……”
久不出门的黄瑾立即下令备轿,被那侍卫劝了一句:“老祖宗,我来时瞧着陛下有些着急,要不您骑我的鹿蜀赶路过去?”
黄瑾立即会意,下令牵两匹鹿蜀来。皇宫内有专门饲养皇家鹿蜀的棚厩,以黄瑾的身份自然可以随意调用。
黄瑾带着那个随身伺候他的小太监,一人牵着一匹鹿蜀,快步来到皇宫外,宫内是禁止骑乘的。
翻身骑上鹿蜀,黄瑾一骑绝尘直奔西郊禁军大营。
来传召的侍卫看着老祖宗黄瑾一路绝尘而去,喃喃道:“真没想到这位老祖宗居然还精通骑术。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能者无所不能?”
黄瑾急催胯下鹿蜀,一边在心里想着是不是明儿出了事,待会儿该如何为她求情。“今天就是舍了我条命去,也要保住明儿。”他以为陛下终于在容忍女儿胡闹这么多年后,在涉及皇位传承的这关键时刻,失去了耐性,打算公开惩处武凝婉,追究她擅自擅自混入禁军的罪过。
黄瑾显然也下意识的认为宝贝徒儿的阅兵不过是又一场胡闹,而且觉着陛下这次不会再容忍她胡闹下去。
毕竟现雍王已是公认的下一任皇帝,就连老皇帝也早早在雍王得胜归朝之后不久,对黄瑾暗示了那意思。黄瑾一直在按照老皇帝的意志办事,从未有任何慢待。皇帝让他慢慢交权,边锻炼边观察雍王,他就慢慢交出手中权势,从未敢恋栈片刻。
这毕竟是炎夏朝江山万代的大事,就算是皇帝再疼七公主,也必须有所取舍,狠心剜掉一切不稳定的因素。
想到这儿,黄瑾全身被一股寒彻骨髓的秋风带起一个激灵。他想起了老皇帝年轻时争夺大位的果决狠辣,想起了那血没临澜城的一夜,“陛下,明儿她不过是区区一介女子,只是刁蛮一些,何必如此……如今雍王已经大权在握,再难有变数。明儿……”
“驾!”狠抽胯下雄健的鹿蜀一鞭子,黄瑾加速冲向禁军大营。
来到大营门口,早有封霄云安排的兵卒在等着接引黄瑾。
营内不许奔驰,黄瑾滚鞍落地,直接运起秘术向着皇帝的位置疾跑。当隔着栅栏看到校场上那些森严而立的兵卒时,黄瑾心里咯噔一声,一时间心中思绪全无。一辈子见惯了血雨腥风的黄瑾,这一刻他被吓坏了,这些兵卒若是不甚精锐还则罢了,明儿尚能活命。这些兵卒如此阵列森严看着已有几分精锐的样子,恐怕待会儿降临下来的君恩将不会是幽禁这么简单。
“你这老货!过来坐!”老皇帝看到黄瑾来了,立即伸手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
封霄云使个眼色,自有机灵的兵卒跑去又搬了一把小一号的椅子来。这名兵卒是封霄云亲自挑选的一名识字快脑瓜活的,安排在自己身边当个勤务员使用。勤务员这个名号,也是万年前炎夏朝开国太祖在书中留下的名词,而今早已不传,将领们都改用亲卫亲兵代替之。
黄瑾整个人浑浑噩噩被小太监扶到皇帝身边坐下,已经不止该如何开口为武凝婉求情。
“老货,明儿有出息了。你这当师父的该为她高兴才是。”皇帝武治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伸手一拍黄瑾肩膀,亲切地说道。
封霄云只看皇帝对黄瑾的这一举动,就知道为何黄瑾柄权多年却丝毫不被皇帝忌惮。
黄瑾此时仍在浑噩担忧中,木着脑袋点了下头,罕见地没能领会到皇帝话中的本意。他侍奉皇帝多年,深知这位君上行事做派,前一刻还是笑面相待,下一刻就能无情地将某人处死。
皇帝武治奇怪地看了黄瑾一眼,转头对封霄云道:“开始吧。”
封霄云随即再次下令。勤务员小跑着传下军令。
激越的鼓点声、军号声随令响起,炎夏朝太祖高皇帝万年前亲自制定的阅兵配乐在失传数千年后,再一次响彻在他老人家当年赖以平定四海的军队之中。
其实这军乐在封霄云耳里,演奏的很不到位,毕竟是伤兵营那些兵卒用了不到七天时间赶着排练出来的,时间紧迫也只好凑合着上场。好在这配乐节奏简单明快,演奏难度较低。
听到这激昂的军乐声,老皇帝武治心绪也不由随之昂扬而起,大声问身后的老太监:“这是什么军乐?为何朕阅兵时从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