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斜摇头道:“你不是这么快就忘了吧?那天究竟是哪个暴力的女子将本王狠狠的痛打了一顿?本王可是印象深刻,那些伤可着实让本王疼了好些天呢!”
暮朝却轻轻一笑,淡然道:“哦?我以为那个时候,咱们只是在切磋比试,因此彼此都已经手下留情。王爷的说法,未免太过夸张了吧?”
伊稚斜瞠目结舌的瞪视着暮朝,无奈道:“你看看,本来就凶残暴力,偏偏又反应迟钝。本王提醒你,没事可千万不要随便与他人比试较量,毕竟,在匈奴像本王这样禁打的勇士可不多。若是你没事便将人打成重伤,那实在是有损你美人的形象!只是,本王实在想不通,像你这样暴力女子怎么又会有一副格外柔软的心肠?”
伊稚斜说到此处,微微停顿片刻,忽然上前几步,紧紧盯着暮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刚刚当着神明与众人面前所说的那些话,果然是你心中真正的理由么?你这样不惜赌上自己性命也要阻止祭祀,并不是为了汉人,而是为了匈奴人?”
暮朝沉思片刻,开口问道:“王爷是想听实话,还是想听聪明的回答?”
伊稚斜微微挑眉,“那便先说说聪明的回答吧。”
暮朝笑道:“聪明的回答便是王爷听了会十分高兴的答案:我因为不记得以往的经历,对汉人并没有特别的感情。而在匈奴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我深深喜欢上了这里勇敢热情的匈奴人。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大匈奴的未来。因此,我不希望看到匈奴人因为对一些事务处理不当而给自己惹来巨大的麻烦,甚至影响大匈奴未来的前途。虐待战俘只会让周边国家的百姓认为匈奴人嗜血残酷,他们为了避免被匈奴人所俘获而惨遭折磨,必定奋起反抗、血战到底,绝不会再有投降或和解的念头。以后匈奴所经历的每一场战争,必会格外艰辛,即便取得胜利,只怕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即使赢得了战争,却输了民心,表面上看似获得了胜利,然而惨胜犹败,不但会使匈奴元气大伤,更加给匈奴的未来埋下巨大的隐患。而谁又能保证匈奴人不会遇到同样能征善战的对手?当那一天到来之时,匈奴便会面临更大的危机。”
伊稚斜面色渐渐凝重,“没想到你这个所谓聪明的回答便已经这样有说服力,本王很是好奇,那个诚实的回答,又是怎样的答案?”
暮朝沉思片刻,轻声说道:“诚实的回答便是:无论是汉人、还是匈奴人,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你们之间所谓的仇恨与战争,不过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不断争斗罢了。我知道,每场战争都有其开始的原因,但却不一定有进行的必要。除了战胜或战败,我相信一定还有其他解决的方法。坦白说,我很讨厌战争,尤其是那些不是出于守护国家领土或保护百姓安全的战争。但我也知道,有些时候,进行战争已经是当下所能做出的最有利的选择。我知道王爷有鸿鹄之志,我只是希望在王爷做出决定的时候,多想想匈奴的子民,也许他们所需要的生活并不是只有通过战争才能实现。”
说到此处,暮朝略微停顿片刻,看着伊稚斜愕然的表情,又轻笑道:“王爷一定觉得我这番话莫名其妙、唐突至极吧?或许,王爷还要嘲笑我妇人之仁、难成大事。我的确没有成为领袖的胸襟与头脑,虽然这是我的肺腑之言,但也只是一家之言而已。至于如何做才会让大匈奴更加繁荣兴旺,还要凭借王爷的智谋做出选择。在我看来,这正是对领袖而言最大的考验,即在无法得知未来发生何事的时候,依照自己的经验和才智做出最有利于国家民族的决定。这一点,我就无法做到。”
伊稚斜没有想到暮朝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用战争的手段掠夺物资及人口,已经是匈奴由来已久的做法,伊稚斜从未仔细思考过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
伊稚斜凝视着暮朝,神色复杂难辨,“你说的话,看似不找边际,但细想又有一定的道理。本王无法立刻告诉你本王对你的论断有何看法,本王需要好好想想……但无论如何,本王很感谢你肯坦诚相告,无论这番话对匈奴是否有帮助,本王都会将你的这份心意铭记于心。”
左谷蠡王为了一名汉人女子终止用女俘祭祀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匈奴各部,当军臣单于听闻此事的时候,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本单于原本还担忧这个弟弟过于冷情,如今看来反倒更要担心他被美色所迷,做出更多荒唐的事来。”
中行说转了转眼睛,“难道大单于不相信那个女子经受住了火祭的考验,所说的话代表的是神明的旨意么?”
军臣单于摆了摆手,轻笑道:“听说伊稚斜很是宠爱那名美貌的汉女,想来即使没有这场及时雨帮忙,他也会不惜一切保下这名女子。火祭的时候,他对那名女子的关切与不忍全部写在脸上。什么神迹?不过是巧合而已。如果当真是神迹,为何伊稚斜不敢让那女子再冒一次险?”
军臣单于默然半晌,低声沉吟道:“众人都说伊稚斜自从得了那名美貌的汉女后,便从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如今他与那个女子之间的香艳传奇几乎沦为匈奴各部首领贵族的笑谈。据说就连那名女子在伊稚斜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