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宾客也都是心聪目明、极有眼色的场面中人,自然发现李隆基虽然满面春风、和颜悦色的周旋于各位宾客之间,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望向惠侧妃所住的抹云楼的方向,皆心领神会的相视而笑,只是点到为止的敬了李隆基几杯酒,便纷纷告辞离去。
李隆基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在抹云楼中休息的佳人,因此得以脱身后便赶忙返回抹云楼。李隆基兴致匆匆的踏入卧室,本有一肚子话想要告诉暮朝,却惊讶的发现暮朝早已和衣而卧,斜倚着软枕合上了眼帘,手中还拿着一本看到一半的医书。李隆基望着呼吸清浅、睡相安然的暮朝,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
小莲见李隆基回来,赶忙走上前来向他行礼。李隆基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对小莲挥了挥手。小莲回头望了望兀自睡得香甜的暮朝,抿嘴一笑,躬身告退而去。
李隆基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轻轻取下暮朝手中的医书,却在瞥见上面俊逸洒脱的字迹时微微拧紧剑眉,明朗的双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与厌恶。李隆基默然片刻,却并未将这本医书毁掉或收藏起来,反而细心的在暮朝看到的一页加上书签,并将医书放置在窗边精巧华丽的贵妃榻旁那张黄花梨镂雕几案上。
李隆基自己动手换了寝衣,转身瞥见暮朝身上藕荷色的衣裙时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伸手取来一套与自己身上款式相同的天青色寝衣,走到床榻旁边想动手为她换上衣衫。然而,李隆基修长的手指刚刚碰触到暮朝衣裙上的腰带,却又生生的顿住,俊朗的面容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李隆基皱紧眉头,凝视着暮朝恬静的俏脸,微微勾起唇角,却径自将手中的寝衣放到一旁,轻轻的帮助暮朝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在暮朝身旁侧身而卧,拉开银红色的锦被盖在自己和暮朝的身上,伸手轻轻抚了抚暮朝柔软顺滑的青丝,露出心满意足的笑颜,心情愉悦的缓缓合上眼帘,不多时便呼吸绵长,进入了梦乡。
在李隆基睡熟后,本应早已沉睡的暮朝却缓缓睁开眼帘,神色复杂的凝视着与自己同床而卧的李隆基,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再次合上双眼。
月明星稀,夜已深沉。秋月阁中却依旧灯火通明,不时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及断断续续的哭骂声。
刘侧妃满面怒容的砸碎了数十个杯子,却仍没有停手的迹象。
棋儿心急的上前劝阻道:“主子息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刘侧妃犹自生气的砸了五六个杯子,才渐渐的住了手,却是缓缓落下眼泪,哽咽道:“那该死的狐狸精果然有些能耐,竟然尚未进门便怀上了四五个月的身孕!难怪王爷这么着急的将她迎娶入府,若是再等上几个月,只怕那孩子就要生出来了,岂不是生生坏了王爷的名声!”
棋儿心疼的上前揉了揉刘侧妃的手,焦急的劝说道:“主子犯不着为那个不要脸的秦氏生这么大的气!若是不小心割伤了手指,王爷可是会心疼的!”
刘侧妃冷笑道:“王爷现在哪有时间心疼我?只怕他的一颗心都教那个秦氏给勾引了去!真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王爷想来早已将我们这些姐妹都忘到脖子后面去了!若是老天爷不长眼,让秦氏为王爷诞下长子,到时候王爷还不将她们母子捧到天上去?”
棋儿见主子这般着急伤心的模样,也跟着皱紧了眉头,心思急转的帮忙想着对策。棋儿沉思半晌,忽然眼前一亮,谨慎的走到窗边看了看四周,又小心的将门窗关好,回到刘侧妃身边小声说道:“主子急什么?秦氏即便现在怀有身孕又如何?若能平安的生下孩子才算是她的本事呢!好在还有几个月时间,若能仔细筹谋一番,让她胎死腹中也不是不能办到!”
棋儿望着刘侧妃震惊的面容,又轻叹道:“虽然,这个法子的确有些有损阴德,但是,若能主子能够抓住机会为王爷生下长子,从此以后进获宠爱,在王府站稳脚跟,也是一件当做之事!然而,若是什么都不做,放任秦氏势力见长,凭借孩子将王爷的一颗心占的满满的,那时候再想反击可就难了!”
刘侧妃沉思半晌,点头道:“你说的十分有理,此时若是放任不管,任由秦氏羽翼丰满,到时候必成大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她的孩子干脆就不要生下来!”
说到此处,刘侧妃又面露为难之色,担忧道:“倘若秦氏只是一位寻常女子,我便找个恰当的时机送她一些香囊药物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的孩子打下来。只是,秦氏自幼修习医道,又是同济堂医术最为高明的医女,若想在她眼皮底下对她的孩子下手,只怕不会那么容易!”
棋儿眼睛一转,不禁掩口而笑,“主子就是太过心善,从未想过用些手段对付那些不自量力、妄想与主子争宠的女人!主子不必担心,让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流掉孩子的方法多得是,谁说一定要用药才能成事的?若是她自己走路不小心,失足跌了一跤失了孩子,又岂能埋怨责怪别人?”
刘侧妃闻言眼前一亮,轻叹道:“还是你这个丫头聪慧机敏,比画儿那个实心眼的丫头强多了!你说的没错,若是秦氏自己不小心跌倒,或是因为其他一些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而流了孩子,也只能怪她自己倒霉,没那个福气孕育王爷的长子!”
刘侧妃越想越开心,竟然从首饰盒中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金簪亲自为棋儿插在发髻上,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