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方冉,让情天脑海联想起很多。
“最近一直给我发信息的那个人,是你。”
是问,更是陈述笃定。
方冉笑:“那些小玩笑有没有让你睡不着?”
找不到来源的诡异照片与信息,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慌恐惧,夜不安眠,精神情绪自然不会好。
何况是情天向来体质不太好,她很会找弱点。
“不过你也不是一个人,蔺夫人应该也在烦恼这件事呢,你们婆媳两一样,也算是有伴。”
方冉语调轻轻。
情天眼睛微眯,很快联想起最近季玟茹身体不适的事情。
“做这些让你有满足感?到底为什么。”
她总觉得,从方冉的眼中看到疯狂,还有一种恨意。
“只因为爱而不得吗?”
“你住口,我从来没有想得到他!”
方冉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情天却陈述:“你的话跟你的心不符。”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恨蔺家,怎么可能想跟他在一起!我没有、没有!”
恨蔺家?情天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方冉深呼吸,往后退,“我身边谁都没了,他也要跟我一样才对。”
门扇合上,风几乎把桌上的蜡烛吹灭。
情天满脑子都是刚才方冉没头没尾的话,目光里烛火越来越弱,极短的一截眼看再一会就要烧尽了。
今天早餐之后至今一直没进食,有了饿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口渴。
意识到方冉不会给自己吃喝,情天下床,去了水池跟前。
水龙头的水不大,用手接着极其寒凉,可是没有办法。
掬了在掌中,含到嘴里,被口腔温着到不凉,才咽下肚。
就在那一瞬,微弱的烛火晃了晃,熄灭了。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情天自小怕黑,从小到大晚上睡觉都要彻夜开着灯,直到跟蔺君尚一起,有他在身边,她才逐渐熟悉了没有灯光的夜晚。
然而此时,陌生的环境,一片黑暗仍是令人心中不安。
情天不知自己怎么摸索着走回硬板床,因为唯有床上没那么冷。
手抚着小腹,即便此刻环境如此,她依然要以怀中的孩子为重。
蔺君尚甚至还不知道她怀孕了。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随身的包包虽然不在了,但那一张彩照的检查单子还在。
手摸进裤袋,指尖触到折叠的纸张时,门突然哐啷一声推开,带着外面的月色,进来的人依然是方冉。
这一次她手里没有蜡烛,依着外面的光亮径直走到床边,伸手扯起情天。
情天摸入口袋的手瞬时收回,身前扔来一只口琴。
“你不是什么都会吗,给我爸妈吹一首曲子。”
借着门外的光线,情天目光疑惑却依然静静。
“吹啊!”
感觉得到方冉的情绪不对,情天想起她的病症,试图引导。
“你父母在哪里?”
她记得许途曾提及,方冉是单亲家庭,去年母亲刚过世。
“那里啊。”
方冉往身后门外看了一眼,神色突然带了些笑。
“他们终于能一起了,应该高兴,你快吹!”
因为怀了孩子,怕方冉情绪过激做出什么事,情天拿起扔在床上的口琴。
她走下床,一边轻轻吹响,一边缓缓朝门口走,被方冉堵着拦下。
“别想偷跑,就算你出得了这个房间,也出不去外面。”
那种笃定的笑意带着疯狂与执着,情天没有再尝试,目光却第一次从门口的距离看到了外面。
跟她所想确实相像,外面是一片菜地,菜地边树下宽敞,有座土堆像是墓,立着一块碑。
房子外有墓,何其诡异。
这是情天此生最没有状态的一次吹奏,这里整个环境都让她觉得诡异不舒服,连同方冉。
方冉让她吹《女儿情》,听着听着突然笑了起来。
那人望着门外树下不远的墓碑,“当年你死在蔺家,十六年后蔺家的媳妇吹曲子给你听,你听到了吗?!”
望着那人笑得疯魔的模样,情天因她的话怔住,浑身毛孔都透出阵阵寒意。
“你父亲是李志锡?”
情天捏紧口琴,没忘记当初因为沐尹洁用蔺家十六年前的枪杀案威胁她时,她曾让向添去查的那些事情。
李志锡,十六年前蔺家枪杀案的当事人,她记得这个名字。
蓦然听到情天提起那三个字,方冉将目光转来,她没有否认,情天知道自己说对了。
一时之间,很多事情都串联一起,说得通了。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蔺家?”
方冉眼中却现出一种迷茫,嘴里喃喃着:“不是这样的,本来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情天往后退,看出方冉神色的不对劲。
方冉突然朝情天走来,将情天一步步逼到床沿,“你怎么不吹了,吹啊!”
情天握着口琴,在这没有任何多余物件的房间,它甚至能成为她防身的武器。
但没有把握,她不敢动手,怕激怒了眼前失控的人。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是,李志锡是我爸,但我一点都不想认他!”
前后矛盾的话让情天皱眉。
方冉突然伸手过来,掐住她脖子:“但是不管我认不认他,都轮不到蔺家杀了他!”
“是他非法携枪蓄意伤人在先……不然、不然根本没有这个悲剧!”
情天希望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