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一片黑暗。黑暗像一股狂潮席卷而来,瞬间吞没了所有。在意识中呼喊的洛毅森,在现实中跪地不起的洛毅森,都被这黑暗吞没。
站在古枫树下,沈绍猛地摇晃了两下。仓促间举目四望,口中喃喃低唤:“毅森……”
毅森出了事,不然,心里怎会又疼又紧?他究竟在哪里?遇到了什么?为何感觉不到他的方向?
沈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一次打量眼前的“枫鬼”。
枫鬼跟昨日相比显然大了很多,五官也更加清晰。此刻看来,居然可以分辨出性别。应该是个男人,年纪很轻的男人。长发、五官英俊、闭着眼睛,仿佛沉入永恒的睡眠中。
你只是怪异的产物,还是曾经存在过?你在这里多久了?看着天地间斗转星移,看着大山变化形态,你有想过什么吗?你能听见、看见吗?你可曾有过深爱的人?
手指轻触在枫鬼的眼睛上,触觉冷硬,不带一丝温度。沈绍上前一步,整个手掌都覆在了上面。他的手与枫鬼的脸相比,着实有些小,仅仅盖住了眼睛和额头。
呼吸之间,从手掌下传来些许温度,沈绍在惊讶之余,并未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
你想告诉我什么?
沈绍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掌下。
不论是谁,闭上眼睛都只是一片漆黑。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忍耐着这种不适感。手心的温度越来越明显,从手心蔓延至手臂,乃至整个身体都跟着暖和起来。
黑暗中,一点光亮逐渐靠近。摇曳着、恍惚着。紧跟着,星星点点的光点亮了他黑暗的世界。它们都在晃动着。随着靠近,才发现,那是一根根的火把。拿着火把的人穿戴古怪,看似远古时期的人们。
乍一看,差不多一百多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这些人高举着火把,口中不知道说着什么。沈绍听不到,就像看着一幕哑剧。
人们的表情或惊恐、或愤怒、或绝望。站在一条清澈的小河边上,齐齐望着山下得方向。这时候,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急慌慌地跑来,他拨开聚集在一起的人,跑到了队伍的前面。
灰袍男子看似有些岁数了,并不年轻。他对这些人说了很多话,那些人渐渐安静下来,相互看着,眼神中尽是不安的恐慌。
突然,灰袍男人转回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绍。
他看得到我?沈绍很是惊讶。但,很快他便发现,男人看得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方向。
没等沈绍回头去望,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一脸阴沉地走过他身边,站在灰袍男人的面前。
黑袍男子的出现,让本已安静下来的人们变得非常激动。这种激动大半都是愤怒,他们对着他挥舞起火把,表情狰狞。
沈绍同样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听不到黑袍男子与灰袍男人之间的对话。
交流似乎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灰袍男人抓住黑袍男子的手腕,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手持火把的人们更加激愤,高举起火把,对着黑袍男子吼叫起来。
黑袍男子跪在了地上,似在乞求,又似在劝说。然而,那些人、那个灰袍的男人、他们所给他的却是杀意。
黑袍男子被捆绑在枫树上。那颗枫树还只是一颗普通的树。
他们将他捆好,将他围在中间。有一个人将手里的火把交给了灰袍男人。灰袍男人阴沉着脸,对黑袍男子说了几句话。被捆绑的人默默摇头……
火把,数不清的火把点燃了黑色的袍子。他的眼睛里没有怨恨,没有杀意,满满的都是眷恋和悲伤。他看着沈绍身后的方向,好像那里有个人在,有个他念念不忘,死都放不下的人站在那里。
大火将黑袍男子的脸裹了起来。
大地开始动摇,山林开始倒塌。人们惊慌地四下逃窜,叫着、哭着、寻找一条生路。灰袍男人怒吼了。这时,年轻的女人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灰袍男子将婴儿接到了手中,只带了女人离开。他们走过沈绍所在的地方,朝着他背后而去。
在高耸的岩壁之下,是黑漆漆的洞口。洞口两侧还有人把手,见到男人和女人便跪在地上。直到俩人走进山洞,两名看守才起身。
沈绍收回目光,心中悲凉地“看着”已经被火烧死的黑袍男子。天上下起了雨,浇灭了火焰。黑袍男子并没有留下尸体,漆黑的树干上有他的轮廓,好像他已经与这看似普通的枫树融为了一体。
这就是枫鬼的来历吗?
牢牢记住在脑海中看到的所有画面。沈绍重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扶着树干坐在了地上。他的身体还在疼,火烧一般的疼。
即便不想承认,也要面对事实。被烧死的黑袍男子,就是自己的不知道几世的前生。
当时发生了什么?地震?族人为什么要烧死他?那时候的神巫去哪里了?
时间在思索中一分一秒流失。身体的疼痛褪去,沈绍擦掉脸上的汗水。眼神坚定。
几世前的记忆要来干嘛?这一世,他是沈绍,是洛毅森的爱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毅森!
其他的?抱歉,七爷懒得去想。
那里是吗?沈绍定睛看着岩壁下。脑海中的画面几乎与这里一样,毅森会不会已经进去了?
他朝着岩壁走去,忽听嗖的一声,匕首从旁边飞来,落在他的脚边。
沈绍丢下手里的工具,冷眼看着左方。曾经与他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