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我曾听人说过滴血认亲之法,我虽姓嵇,可是总不能说我与那芦花鸡是血亲吧?”
陆语儿听了“噗嗤”一乐,马上意识到这是在灵堂里,连忙转而佯作咳嗽,正色道:“或许是人血与鸡血本身就可以相溶?”
嵇承古摇头,“并非人血或鸡血的问题,而是滴血认亲之法本身就是无稽之谈。试过鸡血以后我觉得奇怪,便找了邻里间许多个友伴来试,不出所料,无论何人的血液滴在一起都会相溶。作为印证,我在一本医书上也找到了相似的观点。是故令郎的血能与那女子的相溶并不能代表他们就是血亲,若不信我说的,你们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陈夫人还有些犹疑,陈钧却是大喜道:“看吧娘,我就说嘛,我爹和那种人不会有关系的。”
若滴血认亲没有用,虽然还不能完全排除那女子是陈渊女儿的可能,但至少不能肯定地说她是了。若她不是陈渊的女儿,那么她所说的一切就都是蓄意编造的谎言。
“那女子的武功如何?”
陈钧答道:“花拳绣腿,瞎比划两下而已,我家的厨娘都能随手拿下她。说不定她只是个替罪羊,我爹武功盖世,就凭她,如何动得了我爹?”
“你是说凶手另有其人,这女子只是个顶罪的?”齐茂远稍做思忖,问:“从陈兄的伤口,是否能看出对方所用的武器和招式?”
“怪就怪在这里。伤口只有心口一处,武器就是那女子的匕首。但以我爹的武功,怎么可能?”
齐茂远接道:“这倒是。别说她,就算是最顶尖的杀手对上陈兄,恐怕也无法做的如此利落。”
陆语儿问:“陈前辈该不会是中了毒吧?”
陈夫人和陈钧同时摇了摇头,“没有中毒的迹象。”
没有中毒,却也没有反抗,总不会当真是他自愿受死吧?
这时嵇承古道:“请恕在下冒昧。在下略通医理,不知可否……看看陈大侠的遗容?”
确实冒昧。陈夫人心下为难,她早就请了有名的仵作来过,连仵作都没验出个所以然,一个年轻人又能看出什么来?况且她也不想让人打扰自家夫婿的清静。
齐茂远道:“嫂夫人,嵇兄医术精湛,兴许他能有所发现。”
陈夫人纠结再三,看在齐茂远的面子上,终究还是点了头。胡堂主上前将棺盖推开,向棺内瞥了一眼,忽变了颜色,“嚯!什么东西!”
“怎么了?”
余人皆围过去,只见一只细长的黑虫正盘在尸身的面部,小半个身子还钻在陈渊的耳朵眼里。
陈夫人大惊失色,“棺里怎会有这种东西?”
嵇承古仔细瞧了瞧,示意众人退开些,说:“给我找个罐子来,还有一双筷子。”
胡堂主立即出去吩咐人去取。很快小厮拿来了瓷罐和筷子,嵇承古接过,用筷子夹住那条黑虫,把它从尸身的耳朵里拽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罐子里。
黑虫半死不活的没什么生气,被筷子夹起来也只是微微扭动了一下便不再动弹。虫身上还沾着不知是本身就有的、还是人体里带出的粘液,陈夫人只是凑近看了一眼,便掩嘴干呕了好一会儿。陈钧问道:“这什么玩意儿?”
嵇承古盖上瓷罐的盖子,“来自南疆的一种蛊,催动时中蛊的人身体会不受自己控制。我想,陈大侠就是因为中了蛊,才会轻易遭了毒手的。这蛊虫少见得很,一旦催动,蛊虫便活不了几天了,大约也是因此,下蛊的人才没有回收它。只是……”
“怎么?”
嵇承古道:“这蛊的炼制方法只有生活在南疆密林内的百革人懂得,不会外传,那女子……是从南疆来的?”
陈夫人摇头,“不是,她是从先夫的家乡来的,就是邻县的一个小村子。照她自己说的,她只是个普通的乡下丫头,这还是她头一次离家。”
普通的乡下丫头不可能会南疆蛊术,显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燕晴煦想,当前看来,要么是那女子伪造了身份,她其实是个厉害人物;要么就是,此事幕后还有他人在操控——对方的目的也许不只是取人性命,若是单纯地为了杀人,只需事成后逃跑就好,无需大费周章地以一桩为人喜闻乐见的丑闻来掩人耳目。
齐茂远提议道:“既然那女子说自己是在陈兄的家乡长大的,不如就请乡亲来认她一认?”
“已经派人去请了,明日约摸就能到。”胡堂主道。
室内越发昏暗,陈夫人看看天色,对众人说:“今日不早了,你们远道而来也累了吧。齐兄弟的朋友就是我陈家的朋友,我去让管家给各位安排几间客房,这两天你们就安心在我府中住下,不必拘束。”
来祐城的路赶得较急,他们确实有些疲乏,各自领了一间客房休息了。
***
次日,燕晴煦一如既往地早早醒来。梳洗完毕后,她同前几日一般备好了剑,坐在椅子上一边看书一边等。
蓦地想起了些什么,她微微愣住,继而无奈地把书搁在腿上。
这些天里,每日早晨她都会等韩江容来找她一起出去练剑,练剑的场地是前一天在途中就看好定下了的。但昨天他们没遇到适合的空地,也没有提到过要一起练早功的事,那大概就是说……今天不去了?
方才恍惚间她还以为今日和前几日一样,还在等他过来敲门。罢了,不等了。就算无人陪同,功夫也不能荒废,多少年来她都是她独自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