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行至百里镇。百里是个热闹的小镇,入了镇刚走过两条街,便已见了三家茶馆,其中不时传出唱戏声和叫好声。
转进嵇承古家所在的巷子,又见一处小茶棚,再往前走些遇见一家做盐水鸭的,嵇承古介绍道:“这家已经在这里卖了十几年,做的盐水鸭很正宗。”
陆语儿一听,立马向摊位跑去,“我去买一只,等我一下。”
卖盐水鸭的是个小伙子,听说他们是外乡人,特地挑了只大个的鸭子给他们,拍着胸脯说自家的鸭子好吃,不好吃不要钱。
“真的?正好我们要在这多留两天,若当真那么好吃,我明天还来买。”陆语儿道。
“得嘞,包您吃了还想吃!”
付过钱继续向嵇承古家走去,刚迈开腿,那卖盐水鸭的小伙子忽从后面叫住他们,绕出摊位用肩上的布巾擦了擦手,停留在站得较远的嵇承古面前,试探般地唤道:“石……石大哥?”
石大哥?他们中哪有人姓石,是认错人了吧?几人如此想着,那小伙子又开口,声音中多了几分激动,“真的是你啊石大哥!你回来啦!”
嵇承古注视面前的小伙子,竟点了点头,“嗯,回来看看。”
旁边几个搞不清状况的人:“……”嵇大哥你什么时候变成石大哥了?
嵇承古给他们介绍:“这位是邹大,我邻家的小弟。”说完又对邹大小弟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邹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原来都是自家人,下次你们再来我家买鸭不要钱!”
邹大的大呼小叫引来了几个街坊。嵇承古离家的时候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少年,这次回来变化不可谓不大,闻声而来的邻居们纷纷拉着他问东问西,热情得让人为难。
从邻居们的话里,燕晴煦才知道,嵇承古原先不叫嵇承古,而是随养父姓石,名唤石辰。嵇承古这个名字,是他的生母为他取的,跟的是他生父的姓。
花了好一会功夫从邻居们的包围里出来,几人终于到了嵇承古家,也就是石宅门口。
石宅大门的门环上凝着一层被雨水反复打湿再晒干的尘土,昭示着这宅子已有多年无人问津。推门入内,只见一个简单的小院,正中一间主屋,东西两侧各一厢房,总体上不算豪华,但也绝不寒酸。石家应是这小镇上一户略微富裕些的寻常人家。
“家母的忌日在后天,祭拜过家母我便可继续上路,这两天先委屈你们在寒舍歇一歇。”
齐茂远摆手道:“嵇兄说笑,哪里委屈,住在这可比住客栈或风餐露宿好多了。”
“你们不嫌弃就好。”
屋中日久无人打扫,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灰,实在没法住人。几人就着干粮分食了刚买的盐水鸭当作午餐,而后一起帮忙收拾了一遍屋子,待收拾整洁已至日暮,又到了开饭的时候。
午餐已经相当应付了,嵇承古说既然到了他的老家,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尽一回地主之谊,便带着他们去了镇上最大的酒楼。
这镇子不大,镇上最大的酒楼也比不得别处的酒楼,总共不过一层楼、二十几张桌子而已。酒楼大堂最东侧有处台子,是作歌女伶人等表演用的,他们到时,有说书先生正在那台子上说书,讲的是前朝大将军出征。
大将军出征伐夷是个流传度很高的故事,也是个老套的故事。这位说书先生不但讲了个孩童都听过的老故事,还没能把老故事讲出新花样来,那便怪不得别人不爱听了。
饭吃到一半,说书先生啪地用力拍下醒木,响亮地道出结语:“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台下有食客被他吓了一跳,不满地对着说书先生发牢骚,“什么玩意儿,我说老王头,讲完了你就下安分地下去行不?书说的没意思,醒木拍的倒挺来劲,这么有本事,你倒是换个新鲜的讲啊?”
那食客是这里的常客,同样的故事听了好几遍,早就听腻了。知道这说书的肯定讲不出新故事,食客挑衅似的对着他,就等他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没想到说书的不但没生气,还嘿嘿一乐,甩开折扇摇了两下,“我还真有一个,你们可知道前阵子在祐城找到失窃赈灾银的事?”
“废话,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是那个什么青松剑找人劫走的嘛,还用你讲?”
说书的也不恼,道:“但后来的事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青松剑陈渊其实是被冤枉的,就前两天,真正的犯人被找出来了。”
有人查明真相还陈家人清白了?燕晴煦一桌人相互对了个眼神,看样子都不了解状况,便凝神听说书先生讲。
“这事儿啊,咱们得从这陈府搜出失窃官银、陈渊一家上下锒铛入狱开始说起。”
陈渊盗窃官银之事传出之时,有人事不关己吃瓜看戏,有人幸灾乐祸,同时也有人如齐茂远一般从最初就认定这是诬陷。
作为陈渊多年的故交,刘进斗亦对陈渊的为人深信不疑。
那些官银被人从陈家的密室里抬出来以后,陈渊生前的得力手下几乎全部入狱。未下狱的大都是些依附于陈家的边缘小卒,见陈家倾塌便忙不迭的各自散了,哪还有几个人为寻求真相而奔忙。
好在,陈家还有刘进斗相助,连日来紧追着线索不放才终于找到了盗官银的真凶。
说书人将那刘进斗如何追凶的过程讲得淋漓尽致活灵活现,好不精彩。突然醒木一拍,"你道那真凶是谁?"
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