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枫虽身为下人,但跟随老太爷多年,是老太爷身边的老人,就是裴家这样的少主也要尊他几分。
裴家景心下疑惑。问:“老太爷身子不爽气?”
“没说身子爽气不爽气,只请大老爷过去。”
“二房呢?有没有请二房那边儿过去?”丁夫人从屋里出来,焦急地问。她想知道老太爷为何事深夜叫人。
裴四太爷从小在家排行老四,明州老家的人都称他裴老四,成相后,大家尊称他为裴四太爷。裴四太爷只娶了一房妻,横逝多年。裴老夫人共育两子,长子裴家景,也就是裴桐仪兄妹的爹。次子裴家霖,也就是裴桐谨的爹。
二老爷裴家霖虽在外任武职,但留嫡妻白夫人和儿子裴桐谨在家中,侍奉老太爷。
“老太爷只请大老爷过去。”裴枫回答。
“只请大老爷一个人吗?”丁夫人心下放心一些。至少,老爷子不是急病急灾了。
“老太爷叫我有什么事?”裴家景一边穿衣,一边问。
“在下不知。”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的了。深夜急着叫人去,却又知道为什么。裴大老爷只好接过夫人点的风灯,匆匆去了。
微弱的灯光下,老太爷端坐灯下,凝着脸。
见老太爷安然无恙,裴大老爷松一口气。老太爷身子骨没事就好。
“为何不点盏大灯?”裴家景将手中风灯递给裴枫,跨进门去。
“不必了,你去外间候着。”老太爷开口。
裴枫会意,吹灭风灯,转身出门。
到底是什么事?还要裴枫到外间去把风?
“父亲大人,深夜召儿前来,有何要事?”裴家景袖手立于一父亲面前。没有父亲叫坐,他不敢轻易坐下。
“宫中出事了。”裴老太爷幽幽道。
裴家景脸色一惊,道:“儿离京的时候,女皇是身子有些小恙。难道”裴家景一时不敢说出口。女皇驾崩,这是天大的事,是不敢乱说的。
“如若仅仅是女皇驾崩,不过是依礼依制行事,安宁王即位而已。顺理成章的事,算不得大事。”跳跃的灯光下,裴四太爷的脸色阴暗不明。
裴家景心中一凛:“父亲的意思”
“恐怕没那么简单。”
正思忖间,又听裴老太爷道:“灵隐死了。”
“灵隐大师?父亲说的可是制开国大印的灵隐大师?”
“正是。他的徒弟将他为女皇制作的金钗带了出来,这显然是报信。”
“报信?报什么信?”
“女皇不需要金钗了。也就是说,女皇危在旦夕!”
“啊?还真不行了?”裴家景惊道。“可也不需要如此行事啊?”
是啊,皇帝也是人,也有死的那一天。皇帝死了,无非国丧而已,可是密不发丧其中必有重大玄机!
每朝每代,每每国君易位之时,便是腥风血雨之时。
裴老太爷捻着手中的一串佛珠,道:“我猜度,长安闹宫变了!”
“父亲是说,安宁王想抢帝位?所以想害女皇?”这句话出口,裴家景自己都吓了一跳。弑君可是天大的罪!“他不是一直性情淡泊吗?如何又突然对帝位感起兴趣来?他若想当皇帝,贤帝下位时,他就上位了,哪里用等到这个时候?也自然没有女皇这14年了。”
倒霉的齐贤帝如今成了吉旦王,已然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若女皇驾崩,理所当然由安宁王上位。难不成,安宁王还急上上位了?
“我看未必!”裴老太爷道。“大齐既然有了圣神女皇,就还可以有别的女皇。”
啊!
“父亲是说,想争位的是永泰公主?”
圣神女皇共育二子一女,永泰公主是吉旦王和安宁王的妹妹,女皇最宠爱的女儿。大齐开明,女皇即位向天下人昭示,男女都可以即位。虽然先帝还有别的子嗣,但永泰公主是嫡出,从地位上最说得过去。最关键的是,这位永泰公主,因深受母皇厚爱,又极其擅长权术,虽未封王,却在朝中极有势力。
“不是没有可能。她的势力,怕是不比安宁王小。”
“只有过之而无不及。”裴家景点头道。在京为官多年,他亲眼见了多少次永泰公主弄权的事,有人无缘无故地升迁,也有人无缘无故地横死。“父亲大人深夜叫儿前来,就是与儿讨论这些国家大事?”
裴老太爷虽然曾为国相,可自从老夫人辞世,便辞职归乡不问世事已然多年,如何今夜突然对国家大事如此关心起来
“本是身外事,与我无关。只是,我又嗅到先皇登位前的味道啊”裴老太爷的目光变得空灵起来。
裴老太爷文武双全,半生戎马,随大齐先皇夺位开建了大齐王朝。先皇原本是前朝皇帝的国丈,因前朝人丁凋零,先皇得势,趁皇帝女婿病逝后无人安政,夺了小外孙的帝位。
后来,圣神女皇即位,人们都猜测又要改朝换代了,结果却只是换了代,并没有改朝。女皇只是做了皇帝,大齐仍然是大齐。
当年,女皇即位,吴家的子嗣们欣喜若狂,以为姑姑称帝,吴家有机会夺得天下了。于是,吴家子嗣相继明争暗斗起来。岂料正在吴家子嗣们闹腾得欢的时候,女皇宣布,她百年之后,仍将帝位传与张家皇嗣。这才停息了吴家子嗣的相互残杀。
吴家子嗣们白白闹了一场,还搭上了一些不关痒涌的人命和用心险恶的心计。
只有年迈的圣神女皇吴萌心中明白,这对张吴两家的子嗣来说,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