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扶我起来。”吴澜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裴越泽脚步一顿,忙走了回来,给搭了把手,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你才刚醒,不宜久坐。”
吴澜调整着坐姿,半躺半坐地靠在床头,对他说道:“我以为必死无疑了,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裴越泽神色黯了黯,“别说这样的话,公主福泽深厚,必定会长命百岁的。”
“借你吉言。”吴澜咧了咧嘴。
“嗯,公主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我不值得。”他轻声道。
“值不值我说了算,你说得不算。”
裴越泽猛的一抬头,深深地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
“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粥?”裴越泽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吴澜没接他的话茬,反而问道:“我睡了多久?”
“将近半月有余。”
这么久了啊,吴澜摸了摸胸口,此处还在隐隐作痛,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留疤。
在她愣神的这会儿,裴越泽已经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极为殷勤。
而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他都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能不假借于他人之手的时候,他绝对是亲自上阵。
就连煎药这等小事,裴越泽也都是亲手熬了,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
以至于这段时间里,裴瑾柔都没法拉着吴澜谈心,身边有裴越泽护得严严实实,她一点位置都挤不上。
吴澜莫名觉得有些奇怪,虽说她是为了裴越泽而受的伤,但是他最近也实在太过反常了,即便是公务上有事情要处理,他也全都是推给了其他的亲信。
皇帝一再催促回京,他也不曾理会,即便那可能会导致皇上对他造成误会,他也丝毫不在乎。
倘若不是公主生病不宜出行这个好用的借口,估计皇上早就派人将他给压回去了。
每天就黏在吴澜的身边,哪儿也不去。
这日,吴澜正坐在庭院里,看着墙角盛开的梅花,颇有几番趣味。
身上就被盖上了厚厚的貂绒披风,连同脑袋也带着毛茸茸的帽子。
吴澜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我不冷!”
“风大。”裴越泽将她的帽子给调整好之后,坐到了她的身边来。
她凉凉地说了一句,“你最近真是闲啊。”
裴越泽浅浅一笑,眉目间尽是温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要陪在她的身边就好。
吴澜被他噎了一句,偏过头不再看他。
忽然双手上一阵温热,原是裴越泽环着她,包住了她的小手,整个人陷入了暖暖的怀抱当中。
吴澜放松身子,靠在了他的怀里,极为惬意。
她也觉得这样挺好的,两人之间没有争吵,没有猜疑。
只不过,舒适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两人还没坐一会儿,这边就有人前来禀报,说是皇上又下了旨,若他再不带兵回去,便要判他永世不得回京。
皇帝可是真生气了,一连下了好几次旨意都不见裴越泽遵守,这怕是要反了天了。
说是在这里陪着公主,原先也不见他这么在乎公主,如今倒是关心得紧。
吴澜微微笑道:“那我们收拾收拾便回京吧,如今我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只要走慢些,不会有事的。”
裴越泽脸上的神情一僵,轻声道:“你那么想回去吗?”
“嗯?你不想吗?”吴澜眨着眼睛,好奇道。
他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由于吴澜身上还有伤,他已是克制了许多,将脸埋进了她的脖子处,闷道:“不想。”
吴澜失笑,她怎么也没想过将军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这让她不免有些惊奇。
“回京怎么了?有老夫人,侯爷,大夫人,还有好多好多人都在,你不想见他们呀?”吴澜一一细数着京城里的人。
“可是回去之后你就不是我的了。”裴越泽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嘟囔道。
“你说什么?”他说得太过含糊,她并没有听清。
“没有。”
吴澜已经在邑城养了挺长时间的伤了,如今也好得七七八八了,确实是时候回去了。
侯府那边都寄了好几封家书来了,无一不是劝着他们赶紧回去。再晚上一些时日,怕是连春节都要错过了。
于是吴澜也开始催着裴越泽赶紧准备启程的事情。
他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奈何吴澜的态度坚决,他还是迅速地整理了军队,准备回京了。
裴越泽给吴澜准备一辆特别大,特别豪华的马车,里面铺满了柔软的皮毛,座位又宽又长又软,足以容纳吴澜一个人躺在上面小憩。
裴瑾柔看到以后,各种控诉他虐待妹妹,之前公主受伤的时候,他一个消息,她便坐上了简陋的马车一路赶来,风尘仆仆的。
这么舒服的马车,她也想坐。
惹得吴澜好笑地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解释道:“这马车是我们俩一起坐的。”
裴瑾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嫂嫂何时骗过你?”
“太棒了!”裴瑾柔抱着吴澜,欢呼道,“嫂嫂真好。”
全然忘记了这马车明明是将军准备的。
裴越泽摇摇头,准备上马,吴澜却拉住了他,对着裴瑾柔说道:“你先上车,我和你哥哥有话说。”
裴瑾柔欢欢喜喜地上了车。
入冬之后,温度便大幅度地降了下来,呼出一口气都是湿热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