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雨水倾泻下来,在他黑色风衣上淋上一肩雨水,长风衣的衣摆也被雨浸湿,一路滴着水。他右脚的黑色皮鞋上还沾着不少玻璃碎片,那是刚刚进别墅时一脚踢碎了大厅的玻璃门。
他向后扬了扬手,猪头沉默地将子弹上膛,把那支手枪放在了顾慕白的手心。
顾慕白眉眼间都是厉色,冷鸷阴暗的气息攫取着方圆十米内一切生人的气息。
被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一迈,在重重枪口中信步走到了周倩娅和池萱怡之间,
然后缓缓抬起了右手。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周倩娅的眉心。
“她是我从不准许别人碰的底线,倩娅,你犯忌了。”寡淡的声音伴着淡淡的低音,眼中汹涌的怒火,足以将苍穹焚燃。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周倩娅彻底慌了,歇斯底里的嘶吼起来。
这么冷血噬命的顾慕白,她第一次见。此刻的她毫不怀疑,顾慕白会一枪要了她的命。
她后悔了,慌了,乱了……如果没有这条命,任何东西都是妄谈,还有什么得到不得到的。
这一切都怪安筱暖,对,怪安筱暖!
不敢对上顾慕白的眸子,周倩娅不知死活的对上安筱暖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肚子里的孩子……”阴毒的眼睛吐着信子的毒舌一般,缠上安筱暖的身体:“永远不见天日,就像……你上一个没来得及出世的那个短命鬼一样!”
心口剧烈的起伏着,被深受刺激的人企图用深呼吸来平静自己失控的情绪。
可是那些怨毒的诅咒,就像是附骨之疽一般,无孔不入,折磨着她的精神,扯着她的理智。
终于……
“砰”
“住口”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安筱暖不顾一切的向前一步,瞪着周倩娅的视线冷冽起来,被愤怒和仇恨折磨的理智几度崩溃,满心都是自己鲜血淋漓的倒在冰冷的楼梯里的场景,被鞋跟碾压过的手指,她那无辜的孩子,还有,无边的
绝望……
突然的一声枪响仿佛炸在阴冷潮湿的夜幕中的一簇火花,片刻的耀眼后,是生命的消寂。
难以置信的瞪大的双眼,周倩娅到死都不敢相信,那个人竟然拿着枪指向自己。
最后一刻对死亡的恐惧,伴随着无法救赎的仇恨,永远的刻在了她的眼睛里。
安筱暖只觉得眼前一片刺目的鲜红,下意识的退了半步,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夺过身边人的枪,双手发抖的对着虚空。
哪里是刚刚周倩娅站着的方向。
“太……太太!”
猪头看着行为失常的安筱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股脱力感袭上来,身体一个踉跄,跌进一个结实的怀抱,用嘶哑的嗓音道:“慕白……”
“没事!有我!”
低沉的声音自头顶缓缓传来,异常的笃定,给人无比的安心的力量。
握着枪的手缓缓垂下,滑到地面,在湿滑的地上激起一片细碎的水花。
她刚刚虽然情绪失控,但不是没有理智没有记忆,尤其指尖冰冷的温度真实的提醒着她,刚刚那一枪根本不是她打出的。
吓到她的是在她眼前炸开的鲜血。
是生命的脆弱。
顾慕白将长臂紧紧圈在安筱暖腰侧,对身后的朱通沉声命令:“送太太上车!”
朱通将伞打在安筱暖头顶,遮住她时不时瞟向周倩娅的视线。
转身,顾慕白与还维持着勾动扳机的动作的闫泽视线交错,朝他点了点头。
是的,刚刚那一枪,是闫泽开的。
早就被不知深浅的女人点燃了一肚子怒火的闫泽,眼底只剩下嗜血的狠厉。
那一刻他甚至没来得及想安筱暖到底会不会开枪,没来得及想,那个被他信奉为王的高高在上的男人,手上是否沾染过别人的血。
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反应。
就好像骑士之于公主。
就好像死士之于主人。
是刻在骨血里的守护与忠诚!
闫泽朝着顾慕白的方向走了一步,培养已久的默契,让他们不需要太多言语,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了解对方想要什么。
动作先于意识一步是本能,可就是这种本能在下一秒被生生打断。
闫泽的脚步,顿在原处。
被朱通带到一边的安筱暖不知什么时候折身回来,手里擎着一把雨伞,淡淡扫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人们,面无表情的,缓缓举起举起了手里的东西。
“秦鹤轩!”
突然拔高的声音凛然的气势,骄傲的扬起的下颌,让秦鹤轩不由得不多看安筱暖一眼。
尤其在看清她手里的东西的时候,一双眼睛更是钩子一样,再移不开分毫了。
“你手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我只问你,这个好不好使!”
右手高高举起,纂刻着神秘图腾的古老信物,在暗黑的天幕中,竟然泛出幽微的紫光。
秦鹤轩双眼发亮,淡蓝色的眸子盯在古老的信物上,勾唇,露出一个刻意而绅士的微笑:“你想用她换取什么条件?”
“……”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哦,想好了再说!”
精明锋利的眼睛在黑夜中曝露着森森的寒芒,满是算计。
安筱暖回头看了一眼顾慕白,还有周围剑拔弩张一触即燃的紧张氛围:“让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