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那道门,一切都豁然开朗,孙晓红望着茫茫的路径,她的心像放飞的小鸟一样,欢呼雀跃起来。在她的眼里,连渐骤的沙尘暴,唱着苍凉的歌,也变得温暖如春。斜阳里,两个人顶着漫天的黄沙,慢慢地朝前走着。更让人气恼的是,原野里的那股风,凶猛霸气,它呼啸着,狂驰着,肆意的扫荡与飞窜,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由南往北,疯狂地嚎叫着,这一气咄咄逼人的封杀,将天和地连成了苍黄的一片。
冷风刮得越来越猛,它毫不留情地躁怒着,发泄着,裹着铺天盖地的黄沙,像是要把整个春天都遮掩起来。一时间,断木横飞,草木尽断,孙晓红手握车把,一步一个趔趄地向前走着。一阵嘶吼的大风,迎面吹来,她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儿摔倒在路上。
她再看旁边的任浩轩时,她很想笑出声来,觉得于心不忍,又收敛起来。任浩轩只顾低头往前走,只见他除了眼睛还在转动,浑身上下,像是用黄色的油画棒涂抹了一样,脸上沾满了沙子,白色的衣领沾满了沙子,连他新作的发型,都好似街头的艺术造型一样,也特别搞怪地蓄满了沙子。
“风刮得太大了,早知道这样,你待在家里等我好了!你看你,全身上下都是沙子,造得跟个土人似的,一会儿回到家里,看你还怎么有脸见人?”孙晓红心疼地说着,伸手帮他拂去后背上面的沙土。可是,他身上的沙子太多了,抖落一层,又落上一层,她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这有啥不好见人的,不就是一身沙子吗,这叫人吃土欢天喜地,土吃人叫苦连天。只要你不嫌弃我,见谁我都不怕!”看着他憨厚的笑容,孙晓红沉默不语了。这会儿他倒是蛮有自信的,他能壮着胆子说话,说明他很有底气。可他殊不知道,一会儿回到家里,见了晓红的爸妈,他可能就得压力山大了。孙晓红默默地看着任浩轩的背影,她鼻子一酸,心里很是难受。
因为,在他俩之间的问题上,妈妈一直都公开表明自己不同意的想法。她这个人一向都锋芒毕露,只要她不认可的事情,绝对难成。她就是想不明白,那么多有钱有工作的人,哪个不比任浩轩强,可她一个不找,偏偏找了一个毫不知情的外乡人谈对象,她实在是心有不甘。
在她的心里,总是觉得自己的女儿不秃头,不眼瞎,又不是剩女嫁不出去,干嘛非得要找一个穷小子呢,是不是许老师给她吃了什么mí_hún_yào,可晓红就是不松口,而且死犟到底,她也拿她没有办法。她也知道,为了躲开她的喋喋不休,现在晓红已经去学校宿舍去住了,如果再往前赶的话,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受了妈妈的传染,爸爸的心里也是有想法的,他的嘴里虽然没说过什么,他心里也一定存在一些疑虑,这是掩盖不了的事实,他现在还不露声色,只是顾忌到父女的情面,没有当面指出而已。可是妈妈左一次右一次的过激语言,实在让孙晓红难以接受。而且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任浩轩的突然到访,让晓红的妈妈,有点儿措手不及。
最令人头疼的是,在家里,除了孙晓红不排斥任浩轩外,好像其余的人都不赞成她和他谈对象。反正两个人还没有来往,任浩轩那边又没有什么消息,说不定这件事就过了。现在,任浩轩突然出现了,而且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她总不能傻乎乎地把全家人的想法都一一告诉给他听吧。
“我看你这个人也挺有耐心的嘛,这么远的路,说来就来了,人家谈对象都是逆水行舟,你可倒好,顶风上就算了,还顶了一身沙子,弄得像个小丑似的,你也真够可以的啊?听说你们的屯子也不小,干嘛非得跑到这里受这份罪?”孙晓红微微皱起鼻梁,竖起拇指赞到。她原本想说,在家不行善,出门大风灌,可话到嘴边,突然觉得这话不太善良,其实,她是怕任浩轩听了不高兴,又咽了回去。反正周围也没有人听见,她捂着嘴巴,把声音抬高一点儿,好像也没有关系。
“这话你就说错了,刮点儿风算什么,只要天上不刮小刀,刮啥我都不在乎。你说,我顶风冒沙来到这里,还不是千里扛着猪槽子,全都是为了你吗?这里要是没有你在,我来干嘛?好歹我也是七尺男生,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么嘲笑我,看我热闹,你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任浩轩说着,一手夺过车把,“咱俩也别推车走了,这样太慢,我骑车,你坐车!我就不信了,这点儿小风能难倒谁?”说着,任浩轩抬腿上了自行车,他把车把一挺,回头看了孙晓红一眼,示意她快点儿坐上来。
“我不上去,你也快点儿下来吧,就你那小身板,走不了几步,还得下来,我看你就别逞强了。咱俩还是走着回去吧!”孙晓红说着,她一手拽住后座,自行车停了下来。
“行,都听你的,要不你让风给刮跑了没处找人,我就得摊上大事儿了!你爸和你妈还不得把我送进去啊!”任浩轩见孙晓红执意要走着回家,他从自行车上下来后,向周围环视一下。眼见着三十多里的乡村公路上,他除了看见空中呼呼吼叫的风沙,甭说来往的车辆,他连一个鸟的影子都没看到。冷风不停地抽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可他们的心都是暖的。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人还挺贫的。我还没说你啥呢,你就一套一套地反驳我。那天在许老师家,我见你说话也没这样啊,这咋几天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