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蝶回想起那晚的情景,内心完全被恐惧所占据。
“不是我。”她颤抖着声音道,“我去的时候,钟夫人已经去世了。我看到一个医生从钟夫人的病房走出来,于是跟了过去。”
“我知道凶手就是他!因为他对着电话说,事情都解决了,您可以放心了。”张小蝶是想过要杀季韵萱,却被别人捷足先登。
钟可情目光一凛,立即问道:“看清他的脸了吗?”
“他戴了面罩,我认不出他。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心外科的医生。因为办完事,他立刻去了四楼。”
钟可情眉头一皱,在心中算计着。四楼有心内科、神经科、肿瘤科和血液科,这些科室当中,她只对心内科和血液科较为了解。贺迟是血液科的医生,她偶尔会去哪里走动一下。至于心内科,因为她曾经在那里实习过一段时间,那儿有些医生与她结怨已深,怕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那个男人身材高大,手臂上还有刀疤。若是一个个查,我应该能认出他来。”张小蝶满脸愧疚,她现在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些了。
“你将刀疤的大致图案画出来给我,然后……”钟可情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不定,“然后就请你永远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张小蝶蓦然点了点头。
这几日,谢舜名都将自己埋入成堆的文献当中,只有用数不胜数的临床案例麻醉自己,他才会暂时忘记那个女人的狠绝。
咚咚——
约摸上午十一点钟,有人敲了他办公室的门。
他没有出声,那人便径自推了门进来,三两步便走到他办公桌对面坐下。
谢舜名有些恍惚地抬起头,那丫头的脸便猝然闯进了他的视线。
谢舜名一言不发,就跟见了寻常病人似的,垂下头。
“我来看病。”钟可情单手在他的桌面上敲了敲。
“我拒绝。”谢舜名沉声回应。
钟可情眸光精光一闪,亮出手上的排号来,“我是挂谢医生的专家号进来的,钱都交了,谢医生没权利拒绝。”
谢舜名心头烧着一把火,强自忍着怒意。姓季的丫头就是这样没心没肺,明明已经分了手,居然还可以这样从容镇定地来找他。
他薄唇紧抿,苍劲修长的手指接过她手中的挂号单……那丫头却有心逗弄他似的,小手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手臂,撩拨着他。
谢舜名愤怒地抽回手,而后冷沉着声音道:“什么病?有什么症状?”
“来看心外科自然是心病,至于症状……”钟可情忽的解开了胸前的两颗纽扣,而后握着谢舜名的手,抚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谢医生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谢舜名有些厌烦地抽回自己的大掌,皱着眉头望向对方:“这里是医院,还请季医生自重。”
“我现在不是医生,是病人。谢少作为医生,就是这么拒绝病人的吗?”钟可情目光轻灵地望着他,面上明明带着几分愧色,可语气还是傲慢至极。
“季医生大概忘记了,我是心血管内科中医方向的,中医四诊在于望闻问切,而这四个字没有一样是教我去摸女人的胸的!”谢舜名冷漠至极地望着她。他知道她想做什么,亦知道她为什么要同他分手。
与他分手,然后与应云宸定亲,接下来应可可出事,到最后她和应云宸的亲事也随着两家的仇恨不了了之……这一切,分明都是她一手操控的!
他到现在才明白,她为什么不让应可可坐牢,她想要的根本就是应可可的命!
这些他都可以包容,唯独不能忍受的是,她未曾对他说过实话,而是将他当做一颗棋子,一同算计在内,迷惑敌人!
钟可情软下声来:“我错了。”
谢舜名将手上的挂号单撕得粉碎,额上青筋跳起:“季子墨,你以为简简单单三个字,我就会原谅你?!”
钟可情抬起一双清眸来:“你不会么?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心为什么变得这么狠,为什么非要应可可死么?”
谢舜名愕然。
钟可情突然站直了身子,伸手抚上他的眉眼,叹了口气道:“季韵萱是我的亲生母亲啊。如果有人害死了你的亲生母亲,你会怎么做?难道干瞪着眼,看那些人逍遥法外吗?”
谢舜名目光迷离,眉头越蹙越紧,“你在胡说些什么?”
钟可情像是下定了决心,咬了咬下唇,复又松开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知道那么多关于你和可情表姐的记忆?”
“这就是你的卑鄙之处,你调查了我们之间一切,你模仿她,然后让我无法遏制地爱上你。”谢舜名的话带着几分残忍,然钟可情听了却意外地欣喜。
“那我私家侦探也太厉害了,连你们在什么地方kiss,kiss了几次,为什么kiss,都查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才让我觉得可怕。”谢舜名定定地望着她,眸底晦暗一片。
“那你就不好奇可情表姐为什么会将钟家老宅留给我?她难道能预知自己会死?她难道能预知我们季家会倒、我会无家可归?”
如果说,先前的一切,谢舜名都可以用“调查”两个字来解释。那么钟可情的那张遗书,着实已经突破了他的想象。
他有些激动地站起来,一把扣住了钟可情那双在他额上乱摸的小手,面目冷峻道:“你欠我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