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默默地望着她,见她用佩剑,分别割下了一缕她与自己的头发。她将这头发编成一股,又在地上摸索着方才扯落的霜墨,以发辫穿过,再系到了赵括的脖子上。霜墨的圆环之中,正好露出她咬出的那个牙印。
“你做什么?”赵括问道。
“我听说世间男女成婚规矩甚多,要有什么纳征、互换彩礼,你送我的香囊这般珍贵,我身上再无长物,只好将霜墨回赠给你。”月夕咬着唇吃吃笑道,“而且……我还听说要在新婚之夜共髻束发,结发同心……”
她说着,目光还在四处搜寻,忽地面露惊喜,探手将稍远处的一朵紫色小花采了下来,在赵括胸口的牙印上细细地擦着。
“你总是这么多事情,这又是做什么?”赵括笑道。
“桑婆婆从前同我说过,这种花呢,叫紫草花,见了血的地方,只要碰上这花汁,便再也洗不掉印记了。”月夕轻轻地擦着,得意地笑道,“如今你的胸口同我的脚上一样,都有一只小小的月牙儿。任谁见到,都晓得你已经有了妻子,便没人将我们分开了。”
“谁还能见到我胸口有个小月牙儿?还这般聪明,猜出我有了妻子?”赵括笑道。他瞧不见胸口的印记,却明白月夕的用心,在她耳边悄声道:“你仍是怕我要再娶玥公主么?”
“谁怕了?你若要娶,便去娶啊。”月夕哼笑着趴到了赵括的胸口,遮住了微红的面容,“我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好,确实好玩极了,”赵括见她掩耳盗铃。打趣道,“说不定你脚上的那只月牙儿,便也是这样擦出来的。”
月夕瞧向自己的脚面。那胎记色彩与赵括胸口的果然十分相似,她微微一愣。听见赵括又道:“你不愿再同我分离,我亦是一样。我绝不能叫你失望。”他叹息道:“实在不行,我们便设法悄悄逃走。”
“你是说真的?”月夕霎时眼睛一亮,激动地撑起了身子,可她身上的袍子却滑了下来,她慌忙去抓住袍子,手忙脚乱的,全然忘了方才的胎记之事。赵括笑着为她抓紧了袍子。柔声道:“你都肯嫁鸡随鸡,我又怎么能不随你的心愿呢?”
“你真的肯与我离开此处?”
“嗯……”
月夕实在没料到,赵括竟然会因为自己而改变初衷。大约人处于绝境,想法总是会有些变化。她眼中亮晶晶的,脸上闪耀着光采,心中也满是欢愉,哑然一笑,自言自语道:“早晓得你肯随我走,我才懒得去学小师兄的假死之法呢。”
“什么假死之法?”赵括眼内光芒一闪。
“在上党时,小师兄就是用这假死之法。才叫你以为我死了,”月夕道,“我本来怕你固执。便想不如点了你的穴道,叫众人以为你死了,再设法暗中将你带走……”
“这个法子到挺好……只要点穴道么?要点在哪里?”赵括问道。
“便是这五个穴道,”月夕的手在赵括的胸背间的五个穴道上依次按了按,“次序一定要记得清楚。”
“是这样么?”赵括学得极快,如法炮制,也在她的身上微微一按。
“嗯,就是这样。”月夕点着头。赵括的手却又滑入了她的衣裳内,她忍不住便微微地喘起气来。娇嗔道:“你的手,又在摸哪里?”
“你说我在摸哪里?你不是说我要你怎样。你便怎样么?”赵括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他一个翻身。又将月夕压在了身下。月夕想起方才两人肢体纠缠的几番欢愉,顿时垂眉敛目,满面娇羞,整个人也变得有些慵娇无力,只由着他肆意妄为。
赵括温柔地亲吻着月夕,他的手在月夕的肩背上抚弄着。突然间一股力道透过指尖,在她的肩上一点,月夕顿时被点中了穴道,不能动弹。
这样的办法,她曾用来对付过他两次,第一次在宣华宫骗到了他,第二次在他的房里,便已经不管用了,可这第三次,竟被他用了来对付自己。
因为他太晓得月夕,早已猜到她决不会轻易甘心让他送死。若有一分与他不分离的机会,她便一定会试。
可他却不能让她尝试。
他与月夕面面相对,他的目光只在月夕的脸上眷恋着。月夕心头惧意大起,惶声道:“老狐狸,你要做什么?”
赵括凝望着她,柔声道:“月儿,你对我的情意,我今生今世都忘不了。可正因为如此,我绝不能叫你陪我在这里,更不能叫你同你爷爷反目。
“好,你解开我穴道,我便答应你回爷爷身边去……”一滴泪珠顿时从月夕眼中滑了出来。
赵括淡淡一笑,为她拭去了面上的泪水,轻声道:“月儿,世上万物,俱如花开花谢,终有凋零的时刻。人性命之短长,与这宇宙苍穹相比,不过是须臾光阴,实在是微不足道。若生而无愧天地,死而能得其所,那便是此生而无憾了。”
月夕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心中焦急,面上滑满了泪水,哭着道:“谁要死我都不管,可我不要你死。”
他扶着月夕,为她穿好衣裳,束好丝带,将香囊系在她的腰间,又将她拥在怀里:“我又害你落了这么多泪……你好好的睡一觉,待你醒来,它们便会干了。这世上多的是老更新替,海会枯,石也会烂。可这天上的明月,它瞧见过古人悲,亦照见今人心。只要它在,我便晓得你一直在陪着我,我也一样总陪在你的身旁。”
他柔情款款,对着月夕说着最温柔最美的情话。可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