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宗的太行山脉到黄河两岸的稻花田园,从塞北的牧歌到江南的童谣,到处都是太平道的口舌在鼓吹zào fǎn。
当张角的法旨传遍大汉的时候,有几处地方却是不为之所动。凉州,曹青的一万精锐铁骑日夜在草原之上游荡,见到同道中人便将他们带到秘密据点。并州,吕布对待这些人的方法十分粗犷,发现一处便直接取缔一处,若是想要离开,随便,但是不能从这里带走一丝一毫的武器物资。幽州,无数百姓跟着公孙瓒在大草原之上痛打匈奴部落,每攻破一个部落他们都能得到无数的牛羊和珍宝。
蜀中,杨丰在巴郡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将从蛮荒之中冒头的蜀中蛮族再度逼回去,同他们一起退去的还有五斗米师张修。这个在中原已经是人人唾弃的神棍到达蛮荒之地却被当做神灵供起来,这些蛮人也是为他所驱使。
荆州,刺史刘表乃是雒阳朝廷在刘宏之时派下的主政大员,又被刘宏特意恩许为州牧,掌握一州之军政大权。当初,他单骑入襄阳,招纳延中庐县人蒯良、蒯越共谋大事,结果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二者的协助之下说降襄阳宗贼张虎、陈生。刘表携大义名分,兵不血刃拿下襄阳,但是,他也仅仅是据有一群之地而已。其余各地还有宗族土豪聚众为祸,不奉襄阳号令。
刘表在襄阳城之中每日里招兵买马,在荆襄大族的支持下,逐渐训练出一支两万人的兵马。
刘府,这里原是张虎、陈生两人的府邸,现在直接打通,稍微修缮之后便作为暂时的州牧府。
刘表坐在上首,下方还有两人侍立,看起来这两人相貌相似,正是刘表入荆州之后第一批投靠的谋士蒯良、蒯越。
“唉!”刘表叹息一声,看着眼前的这一份奏疏,眼中满是无奈:“子柔!如今我们连其余七群尚且没有拿下,荆州境内却又出现太平道为祸一方,这该如何是好?下面那些太守为政一方造福百姓不行,但是谎报军情,向我襄阳求援倒是说得出口!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有图谋不轨作乱者十余万,真真是胡言乱语!”
刘表气呼呼地,这简直是把自己当做什么都不懂的bái chī来糊弄啊!荆州富足,以襄阳一地来说,只要轻摇赋税,百姓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完全不会去投靠太平道啊!
在下首坐着的谋士蒯良听完刘表的抱怨之后,自动忽略其中的负面情绪,反而将重点放在各郡求援的问题上来。他眼睛之中闪出一道光,摩挲着手上的红玉扳指。半晌,朝着还在气头上的刘表说道:“主公!以在下之见,各郡求援,我等应该出兵!”
他说得斩钉截铁,刘表却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前者说道:“子柔没有说笑吧?我们手中只有两万兵马,如何支援各郡。再者,他们也根本不需要我等支援。我们在此,坐看风云变幻就好了!”
刘表心中还是生闷气,他是朝廷委派州牧,各郡不听号令就算了,竟然在此时求援,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主公!成大事者,不可有小人之心。当此之时,太平道十余万人在我荆州作乱,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各地宗族子弟召集到一起,商议出防范太平道的章程!”
蒯良说着,向刘表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和蒯良确认眼神之后,心中猛然明悟,惊喜地看向后者:“哈哈!子柔真乃是大才,此次请诸多宗贼头领来此商议防御事务是假,借机铲除这些首领,收大权于襄阳才是真!
这些宗贼乃是各地太守不听我号令的底气所在,只要剪除他们,各地可以传檄而定!”
蒯越脸色兴奋,蒯良却是淡淡一笑,拱手道:“主公兵法谙熟,吾只不过点播一言,便能推演出所有计划。子柔拜服!”
说完,蒯良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不再说话,任由微风吹动袖袍,我自岿然不动。颇有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意味。
蒯越神色一变,虽说你的计谋不错,但是这种态度是不是太嚣张了。这里毕竟是州牧府,不是自家的卧房啊!
然而令蒯越没有想到的是,刘表还就吃这一套,在雒阳之中见多了蝇营狗苟,无数名士为求功名不惜自甘xià jiàn。陡然遇见不一样的烟火,刘表瞬间便被吸引了。确认过眼神,就是对的人!
当下,刘表直接从上方走下来,面色诚恳,直接朝着蒯良拜倒:“请先生教我!”
一旁的蒯越都惊呆了,还能有这种操作。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我辈读书人不就是货于帝王家的吗?怎么这么拿捏主公一把,反而身价更高了呢?
蒯良仿佛是方才看到刘表一样,面色惶恐地扶住后者,连连说道:“主公此礼甚大,子柔不敢受啊!”
嗯!刘表十分满意地看着向自己施礼的蒯良,进退有据,不贪功名,这种才是真正的名士风采。
看着这副君臣相得的场面,蒯越简直觉得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蒯良悄悄看了一眼蒯越,心中叹道,“傻小子,这天下已经变了!乱世将至,不再是一家一姓说的算了!我蒯家如今能够依附于刘姓诸侯暂且兴盛一时,将来无论是谁得了天下,都不会拿我们这些谋士开刀的!”
第二日,襄阳城中发出去无数的请柬,上面细细讲述荆州牧刘表对于各地匪患的担忧,并且表示无论有多少艰难,襄阳都会力挺诸多郡县,保证百姓的安危。但是,各地有兵有粮的宗族子弟也不能放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