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立勾了勾嘴角,没接话。
严信咬着嘴唇,转回头继续望着窗外,也不再说话。
少年的心已经飞走了,飞上几万英尺的高空,飞越一万多公里的距离,向着一座白雪皑皑的城飞了去。
……
除夕夜,吴忧窝在沙发里看春晚,茶几上一堆零食和半桶没吃完的泡面,手上捻着一只泡椒凤爪啃得津津有味。
十一端正地坐在旁边,眼巴巴盯着吴忧手上的鸡爪,嘴边的哈喇子吊得老长。
吴忧嫌弃地瞥它一眼,哼笑:“别瞅了,瞅一晚上也没你的份。”
狗子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半分,尾巴甩得飞起。
吴忧一巴掌呼它脑门上,呵斥:“吃鸡爪是会死狗的,知道不?”
十一蠕动着,哈喇子终于滴到了地板上。
吴忧嫌弃地翻它一眼,指着客厅一角的狗窝,开始倒数:“三……”
十一抬起屁股站了起来。
“二……”
十一趔趔趄趄退了两小步。
“一!”
某狗子灰溜溜地回窝趴着了。
电视里正直播着春晚,载歌载舞,热闹非凡,春节的气氛溢出了屏幕。吴忧决定欢腾一把,从冰箱了捧了几罐啤酒出来,又撕开了一袋牛肉干,不经意扭头瞅一眼十一,狗子立刻抬起头,小眼神满是渴望。
吴忧晃了晃牛肉干,无情地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笑:“别想多了,依旧没你的份。”
十一又趴了回去,下巴贴地,眉头上下左右楞了一整圈。
叩叩叩!
突然响起敲门声,吴忧纳了一小闷,看看时间,快十点了,大半夜谁会来敲她的门,况且还是除夕夜。
“谁啊?”
“警察临检,请配合。”
吴忧蹙眉,门外的声音低沉厚重,理性且不带任何情绪,公事公办的语气。
节假日防火防盗,为了帝城治安,警察同志们除夕夜还出来临检,吴忧不禁升起一股崇敬之意。
“等下一啊。”她找了件外套披上,顺手找出身份证,然后跑去开了门——
“……我去!”
门口站着一个黑无常,黑色棒球帽、黑色飞行夹克和牛仔裤,肩上挎着黑色背包,脚边竖着一个行李箱。
“姐姐,我来了!”
帽沿下,一双眼睛炯炯发亮,红润的嘴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整齐的小白牙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白得特显眼。
吴忧与黑无常对视三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摔上门。
“诶?姐姐?!哎呦!”严信抬脚挡住门,脚被门板夹了一下,疼得他嚎了一嗓子。
吴忧拼死抵门,严信从门缝里挤出半边身子,脸都急红了:“我刚就开个玩笑!哎呀,我错了!”
严信是有钥匙的,但他觉得自己突然开门进去很不礼貌。敲门之后,听到吴忧懒洋洋的一句“谁啊”,他忽起玩心,故意捏着鼻子压低声音,玩了警察临检这一茬。
不怪吴忧生气,严某人就是被自己给玩死的,他现在懊恼极了。
“有病!”吴忧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转身回客厅。
严信抱着小腿疼得跳,委屈巴巴的,又不敢出声,缓了一下才拖着行李进屋。
他坐在玄关换鞋,十一看到亲人来了,哼哼唧唧,屁股一甩一甩地围着严信直打转。
“十一,小舅舅来看你了,开不开心啊?”严信抱着十一又揉又亲,十一的脑袋直往他身上凑,口水全糊他脸上了,严信咯咯直笑,左躲右躲。
严信跟十一玩着,眼睛却不时地偷瞄吴忧,女人摊在沙发里,双腿交叠搁在茶几上,手指夹着烟,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屏幕。
姐姐还气着呢,严信吐了下舌头。
他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原木长盒。
“姐姐,我带了家里酿的葡萄酒给你。”他坐到吴忧身边,抱着酒盒看她,吴忧侧眸睨他一眼,转回视线继续看电视。
“别生气了好不好?”严信戳戳她的胳膊,吴忧绷着脸躲开,他又戳了戳,小声说:“你刚才是不是吓着了?”
吴忧侧眸,鼻孔里哼了一声。
“哎呀,我真的错了,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没有了没有了。”
严信软软地笑,讨好似的把葡萄酒拿出来献上去:“这种葡萄酒是用传统方法酿造的,我们家每年只酿三桶,要不要试试?”
吴忧瞥了一眼,问:“传统方法?”
“就是从去梗、压榨、发酵,到换桶、装桶,全人工操作,使用的工具,盛装的木桶都是最古老的。”
吴忧凑过去看了看酒瓶,商标纸上的文字全是法文,中间是一幅古建筑的铅笔素描画,看着应该是一座庄园。
严信手指一戳,笑道:“这是我们家的庄园,这画得不好看,以后我带你去,那里可漂亮了。”
吴忧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隔了一会儿说:“行吧,试试吧。”
“嗯,那我去开酒。”严信起身,想到什么又坐了下来,小声问:“那你还生气吗?”
“我有那么小气吗?”
“……”
严信看着她不说话。
“想死啊。”吴忧被逗笑,推他一下,说:“赶紧开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