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佳节,金秋九月,漫山遍野,开盛了大片菊花。
万岁山,由于皇帝銮驾至而戒备森严,根本生人勿近。
萧晓风换了一袭素色纱裙,头戴纱帽,双手交叠于身前,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萧铃风身穿一袭白衣,颔着首,跟在她身边,似是一个打手护卫。
立于树后,萧晓风略显慌张,双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她摇摇萧铃风的手臂,道:“姐姐,你快看看我,看看我这打扮行不行,还有没有哪里不合适的,快看看我。”
“已经够好了我的小姑奶奶。”萧铃风无奈轻笑,收了手中的小香囊,说道:“从出门到现在你都已经问了不下十次了,你已经够好了,来,先把这个带上。”
萧铃风说着,蹲身下去,伸手欲将绑着红绳的小香囊系在晓风的腰带上。
萧晓风低下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继而用力嗅了嗅,微微一笑,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呀,好香啊。”
“是茱萸。”萧铃风一边系着香囊,一边说道:“九月初九是逢凶之日,多灾多难,戴茱萸簪菊花,是可以辟邪求吉的,道长说过,此行凶险,防着点总是没错的。”
眼瞧着铃风姐姐仔细小心的模样,萧晓风嘴角的笑意渐渐收起,她轻轻的问道:“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任性,明知道此番可能遇险,还是坚持要来。”
“好了。”萧铃风将香囊绑好,站起身来,素手轻蹭蹭晓风的肩头,柔声道:“傻丫头,反正我们也没地方可去,回徐家总比寄人篱下,或者流浪强吧,若此番有幸,说不定你心愿得偿,我就可以跟着你去国公府享福呢。”
“姐姐谢谢你。”萧晓风略带哭腔的说着,转而抬眸,左看看右看看,隔着纱帐瞥到了树下的小黄点,她知道,那是盛开着的小野菊花,便抬步去采。
萧铃风不解,静静的看着她,疑问道:“做什么晓风?”
萧晓风随手采了花来,眼前模模糊糊的,却是仔细在姐姐的鬓边比了比,簪上去,轻声道:“辟邪求吉,此番进山,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好,那我们就走吧。”萧铃风点头轻笑,伸出素手。
萧晓风将手搭上去,姐妹俩的手握的甚紧,彼此温暖。
两人凭借魏国公府令牌顺利进山,殊不知危险正逼近。
山路蜿蜒,姐妹俩徐徐行着,分岔路口,全凭感觉走。
只觉得哪里不对,萧铃风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突然站住了脚步,双手张开挡在萧晓风身前,目光警惕的直盯着山壁下的那个人,冷冷的问道:“你是何人?”
徐达身着常服,却只看衣服料子也足见其富贵了,双手背于身后,高昂着头一派威严的模样,他脸色不太好,略显老态,此时正立于山壁之下,仔细的打量着姐妹两人。
萧晓风从铃风的身后探出头来,纱帐蒙住的眼睛看不清此人长相,她缓缓的伸出手,撩开眼前的轻纱,目光直视着徐达,父亲的容貌,她也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那张脸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渐渐模糊了,只依稀记得那是一张英气干练的脸,眼前的人,略显苍老,她认不出。
“我是徐达。”良久之后,徐达开了口,高声问道:“来人可是晓风吗?”
闻言,萧铃风手臂微微一颤,余光扫一眼身后,萧晓风素手轻抬,搭上了萧铃风的手臂,缓缓压下,跨了两步上前。
眼中微光闪了闪,萧晓风竟是一声轻笑,放下了眼前的纱帘,淡语道:“我还以为要见魏国公一面有多难,奇怪了,当年徐府里怎么就见不到呢,呵呵。”
徐达闻言,眉头蹙紧,似是回忆了许久,眼中竟有一抹老泪噙着,只是低低的重复了几个字:“当年……徐府……”
“你忘了吗?”萧晓风口中的话,咄咄逼人,她缓步走上前,边恶狠狠的开口:“当年,你答应过接我们回家,那母亲带着我姐弟二人到徐府找你,你知道是不知道?”
“晓风!”萧铃风拉拉萧晓风的手臂,低吼一声,却没有制止的了萧晓风的步子,只得跟着走向前。
“我不知道!”徐达急急的喊出声,有些捶胸顿足的慌乱,无措的说道:“若是我知道了,无论如何都会留下你们女子三人,何至于要你们在外吃苦受罪,何至于要你恨我入骨,要你母亲含恨而终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徐达忏悔着,最终变成了无力的哭嚎,他无力的堆坐在地上,只觉得肚子里开始绞着疼,那疼开始慢慢的遍布全身,他强忍着,不愿让女儿看到他的痛苦。
他知道,这是皇帝的催命符开始起效了,他就快死了。
见他如此,萧晓风的步子突然有些沉重,她缓缓的放慢了脚步,萧铃风的脚步也随之放慢,她轻问道:“那么此番,便是国公大人约我姐妹来此吗?”
徐达轻点了点头,双手紧紧的抵着肚子,识图减轻疼痛,抬起头,额上丝丝冷汗渗着,他强扯扯嘴角,问道:“风儿,你可愿意随爹……回徐家吗?”
萧晓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中噙着的泪水,顺着脸颊淌到下颌边,在地上绽开了一朵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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