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的相见,要么是早有预感,要么就是心有灵犀。
比如燕王,每日下了早朝,习惯性的小憩一会儿,定定心神,此番却不自觉落座于庭院石桌边,烹茶。
“燕王!”徐童潇口中高喊着,跨进门来,快步向前。
闻声,朱棣捏着茶叶的手于空中一滞,只一瞬间,眼眸微动,将那一撮茶叶放入茶壶中,淡语:“你怎么过来了?”
徐童潇眼神似有些空洞,又是死死地盯着燕王的面,冷冷的说道:“我有话要问你。”
朱棣只觉得有一道冰冷无余的目光打在面庞,却依旧没有抬头,将倒尽了热水的壶放于桌上,又是淡淡的一语:“我是说,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找过来。”
徐童潇轻闭双眼,幽幽开口,声音低低的,道:“的确,几日前我便想来找你了,可那时候偏偏……我抱着一丝侥幸,以为你所谓的西南大捷,并非清缴乾元寨。”
朱棣缓缓抬起眼眸,对上了徐童潇的眼神,那眼神中意外的没有愤恨,是哀伤,极尽哀伤,她想必哭了一路,眼中含的泪水还未尽数隐去。
起身,朱棣欲往她身前行,却走了两步,突然住了脚下步子,深吸了一口气,凉声说道:“你心中清楚,西南清缴,可载道游街的,除去乾元寨,再无其他。”
徐童潇咬了咬丹唇,目光如冷剑一般,直勾勾的盯过去,冷语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朱棣与她对视的一瞬,眼睛被她的哀伤深深刺痛,他慌忙收回眼光,转了个身,低语道:“西南贼寇猖獗,本王自请清缴,奉命行事。”
“自请清缴?”砸在心口的字,徐童潇不自觉的重复出口,却是嘲讽的一笑,又念了一遍:“自请清缴!呵呵!”
“那是我家啊,你明明知道那是我家啊。”徐童潇突然抑制不住的高声,跨步上前,用力锤着朱棣的肩头,边歇斯底里的嘶吼道:“你杀了我这辈子最最敬重的萧爷爷,你砍了他的头,连个全尸都不给他留。”
徐童潇的拳很有力,一拳一拳砸在燕王的后背跟肩头,他的话那么云淡风轻,一句自请清缴便将别人最悲伤之事一笔带过。
想及萧爷爷的惨死,徐童潇将一腔怒火尽数发泄于燕王的身上,而燕王就任她锤着,不动亦不说话。
无法救下萧老爷子亦是朱棣心头最痛,他了解徐童潇的难过,若发泄能让她缓解,他甘愿做这个人肉沙包。
良久,徐童潇手上的力气渐缓,锤的累了,缓缓堆坐于地上,低低一语,道:“王爷,你可以一次次的救我,为何此番不能也救一救我的家人呢?”
朱棣深呼吸,转回身,顺势蹲在她面前,抬手欲为她拭去面上清泪,淡淡一语,道:“比起救他们,我得自救,我别无选择。”
徐童潇侧脸躲过,冷笑着抬眸,问道:“自救?你不是自请清缴,奉命行事吗?用屠我全寨换来的军功褒奖,只是在自救?呵呵呵……”
“我……”朱棣脱口吐出一个字,却见徐童潇眼中嘲讽的神情,摇摇头站起身,冷声说道:“算了,你既然不明白,多说无用。”
徐童潇撑着地站起身来,扫了扫衣裙,往后退了两步,素手轻指,说道:“好,就算你要自救,顾不及救他们也无所谓,但起码不该是你亲手杀了他们。”
朱棣眼角微微一颤,冷语道:“你也觉得是我做的?”
徐童潇死死盯着燕王的眼眸,素手顺势往后一指,口中狠狠的说道:“并非我觉得,是你自己说的自请清缴,坊间传遍了你燕王一人屠尽乾元寨的事迹,难道会有假吗?”
话语一顿,徐童潇瞬时转了话锋,冷声高吼:“你一直待我那么好,照顾我保护我,可突然变成了我的杀家仇人,你说,我该如何接受这样的转变。”
朱棣眼角微颤,脑中已经百转千回,却终究拂袖转身,淡漠凉声,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
徐童潇自嘲的笑笑,说道:“所以你现在,连一个解释都懒得给我,就算是编一个理由,骗一骗我也好啊。”
朱棣轻闭双眼,低低一语,道:“我却不想骗你。”
徐童潇淡淡的点了点头,眼中泪水霎时噙满了,一步一步拖沓着往后退,轻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或许你说的对,我今天根本不该来这里。”
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引起了燕王的注意,他下意识的转过身,看见的是徐童潇戾气满满的背影。
朱棣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截停,忙问道:“你要去哪里?”
徐童潇眼中嗜血的冷漠,她死死的盯着门口,冷语道:“我去报仇,你既然奉命行事,我便去寻那下令之人,将其手刃以泄心头之恨。”
她咬牙切齿的说着,心中的恨意似乎已蒙了心智,若非深知前因,定以为她走火入魔。
皇帝身边高手众多,暗卫环绕,没有计划的贸然刺杀,简直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对于此,徐童潇深知,但心头之恨一时挥之不去,就算杀不了他,捅两刀解解恨也好。
然而朱棣却不这么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首先得保住她这条小命。
“放开我!”徐童潇不老实的来回动着手臂,欲挣脱燕王的禁锢。
朱棣双手扳过她的身体,亦高声吼道:“你要找谁报仇?你要报的仇在这里,你已认定了我是凶手,就杀我,你杀我呀。”
“我不!我不要!”徐童潇突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