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明眼睛赤红,像是要杀人。如果不是医护人员赶到,他或许会把周深踢死。
腹部的疼痛还在持续,我的衣服全部被冷汗浸湿。
医护人员过来抬我,我强忍着痛意,嘱咐小荷:“去卧室帮忙,什么都不许说。”
小荷是赵家的佣人,虽然年轻,但是做事勤快,嘴巴也牢。她听了我的话,忙不迭地点头:“太太放心,我什么都不说。”
看她匆匆跑进卧室,没出什么岔子,我才松手让医护人员把我带走。
从梁婉家到医院我像是在梦里。
一切都太快了,明明早晨出门一切都是好好的,现在他就要离我而去。我甚至在想,是不是他察觉到我的犹豫,认为我不喜欢他,才用这种方式离开。
冰凉的钳子在我的身体里滑动,眼角早已湿、成一片。
一个多月,宝宝还没成形,我不知道他到底像我比较多,还是像赵启明比较多,可我已经没机会验证。
手术之后,我和赵启明都很沉默。
他紧紧抓着我的手,却什么都没说。可是,他低头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袖口有一圈湿痕。我知道,他哭了。
巨大的负罪感把我拖进深渊。
我明知道赵启明对这个孩子有多期待,可还是没有保护好他。我忍不住想,如果我不推开那扇门,是不是情况就会不一样?
可是梁婉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她就没有我,即便重来一百次一千次,我都会推开那扇门,都会去救她。
“对不起。”我说。
“不怪你。”赵启明勉强地笑笑,可是睫毛上的湿意出卖了他。他抹了把脸,说:“我们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不要乱想,先把身体养好。”
我住的还是他之前包下的那间病房,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变。赵启明起身翻出一只黑色的垃圾袋,把柜子还有沙发上的小孩用品一件一件放进去。
他的动作很慢,背影也微微有些驼,整个清理工作花费了很长时间。
我看着特别难受,感觉心都被一点一点碾碎了。
第二天,温阿姨趁着赵启明去公司的时候来了医院。
她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撕碎,还好她多年的养尊处优让她不屑和我动手:“既然孩子已经没了,你和明明该离婚就去离婚吧。”
没有齐阿姨捣乱,她的矜贵优雅都是最佳状态:“你喜欢工作,就好好去打拼,阿姨支持你。但是我们赵家要的是个能上台面能理家的儿媳妇,你不适合。目标不同,不要强求。”
如果是以往,我这会儿肯定把她的话当耳旁风,笑着回一句:“合不合适,得问启明,毕竟娶我的人是他。”
可是现在,我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温阿姨说了很多话,不过我没怎么听进去,手一直搭在肚子上。
那里很平坦,和手术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我始终觉得它空了一块,就像医生清宫的时候把我的灵魂都挖掉了一块。
“温姨!”
温阿姨喋喋不休的时候,一道明亮的声音忽然闯进来,我总算回过神来。
陆白还是穿着他的白大褂,没扣扣子。
说实话,他这个样子其实挺帅的,但是作为医生却很不专业。我听说医院有着装守则,真好奇他的工资够不够扣的。
陆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朝我咧嘴笑笑,然后撒娇地勾住温姨的脖子道:“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呢?”
温阿姨被他的甜言蜜语哄住,表情好了很多:“还说呢,前几天在你家吃饭,你哥都回来了,你不回来,是不是不想看见温姨?”
“当然想啊……不过你知道我爸,我要是回去了,就别想在出来上班……”陆白不着痕迹地扭着温阿姨的肩膀,把她往门外送去。
两人嘻嘻哈哈聊天走远了,好一会儿陆白才回到病房:“你没事吧?”
我说我没事。
陆白没有走,在床尾磨蹭了一会儿,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年研究生的时候辅修了心理学,想和我聊聊吗?”
我沉默。
流产是我心里的一个窟窿,每一分每一秒它都在流血,即便面对赵启明,我都不想多谈。
陆白看我这样子,叹了口气:“你每一步都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产生这个结果真的不怪你。”
他不管我听没听,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任谁在那样的情况下,第一反应都是推门,这是常理……”
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我依然无法释怀。
“我有责任。”我艰难地张了张嘴:“我明知道周深是伪君子,我还以为自己能说服他。如果我多一点防备,摔倒的时候我是有机会躲开桌角的。”
这个场景在我脑袋里播放了好多遍,我整晚都在回想这一幕,如果我当时再往旁边拧一点,孩子不会出事,可是我却没有躲开。
“……”陆白的指尖落在我的肩膀上:“时雨,你看着我。”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平静地说道:“你没有责任,错的是周深。伤人的才是凶手,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责怪受害人没有全力逃离伤害,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而是变得严肃深沉,同时又是温和的:“你关心朋友,在遭遇危险时及时求救,和歹徒谈判争取救援时间,你做的每一步都是对的。”
“这个孩子只是没准备好出生,他会再来的,你不要放弃。”
一直阻塞在我胸口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