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这会儿好吃好喝供着呢，”张仁彪慢悠悠地说道：“你要是再不打钱给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折腾。”
我咬着牙，没和他争辩：“张仁彪，我真的没钱了。”
像张仁彪这样的混混，给钱痛快了，只会让他花得更痛快。我只能和他磨：“我才找到工作，手里一点积蓄都没有，只借到五千块。”
“秦时雨，你当老子是傻子吗？”张仁彪不信我的说辞：“你能搞垮借贷公司，你拿不出两万块钱？”
“人脉是人脉，存款是存款。”我眼睛也不眨地说着瞎话：“你再怎么逼我，我也拿不出来，五千块是我的极限了，你爱要不要。但是，你敢动我妈，我就弄死你。”
“……”张仁彪沉默了一下：“先把五千块打过来。你不是找到工作了吗？老子给你一个月时间，把剩下一万五打过来。否则……”
他冷笑了两声，把手机还给了妈妈。
“小雨。”妈妈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大概被这混蛋吓得不轻。
我心里一涩：“妈，你这会儿在哪呢？”
“在家里，我没事。”妈妈勉强笑了笑：“小雨，这些钱就当是我和你张叔找你借的，年底就还你……对不起……”
“妈！”我忍了忍，没忍住：“他都敢绑架了，你们还要纵容他吗？”
妈妈叹气：“要是有办法，怎么会不想办法呢……他这个样子……你张叔也没办法啊……”
她问我：“小雨，有没有什么法律能管管他呀？”
妈妈一向觉得亏欠我，在我面前报喜不报忧。能让她开口求到我这里来，说明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我心疼得要死，忍不住再次提议道：“妈，要不然，你和张叔离婚吧。”
电话那头，妈妈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又是老生常谈：“……你张叔没做过对不起我们娘两的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妈！”我提高了音量：“张叔没对不起我们，可是每回出了事，他都只会装聋作哑，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有意思吗？”
“小雨！”妈妈声音里带了失望：“你怎么说你张叔呢？你忘了你生病的时候是谁——”
“我知道，是张叔！全都是张叔！”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可是他再好，也掩盖不了张家坏的事实啊！这些年我们在张家过的什么日子，你都忘了吗？”
在张家，不光是张仁彪欺负我们，还有张仁彪的奶奶。
她是个精力旺盛的老太太，成天最爱干的事就是在院子里和其他老头老太闲磕牙。
她三不五时就折腾妈妈去她家干活，妈妈早年工作的时候受了腰伤，一累就腰疼，老太婆总是阴阳怪气骂妈妈娇气故意摆脸色给她看。
老太婆还骂我，说我妈妈没脑子，供丫头读书就是浪费钱。她总说给我读书的钱还不如拿去置办一个店面，也不至于让她的大孙子没收入来源。
她甚至把张仁彪每天赌钱不回家都赖在我和妈妈身上，说是我妈妈对她大孙子不好，才会让她的宝贝孙子不肯回家。
这些事我都记着。
过去我没本事，只能看着妈妈吃苦。我在心里无数遍恨过无数遍，为什么我是个女儿身？为什么我这么弱小？
到了现在，我真的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还要留在都城：“妈，你女儿现在能挣钱了。你来南城好不好？我买个大房子，我们一起住啊。”
“小雨，这事不要再提了。”妈妈叹了口气：“这些钱，我和你张叔会尽快想办法还给你。”
“妈！”妈妈一旦认定了什么就格外固执，我劝不动，只好结束话题：“妈，不用还我。那钱本来就是给你的，你怎么安排都行。”
挂断电话之后，我被无力感彻底包围，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真像梁婉说的那样，妈妈和张叔是有感情的，只是我这个小辈没有注意到而已。
可我还是不理解，像张叔这样连儿子都教不好的男人有什么好爱的？果然，爱情这种东西，只会让人头脑发昏，除此之外，屁用没有。
头上的伤口又开始痛了，张仁彪这混蛋油盐不进，还有个惹急了就往地上躺的张老太婆，张叔和妈妈的确对付不了，只能我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