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当了律师就是厉害,自家哥哥要点钱还要打欠条。”张仁彪不满地嘀咕起来:“得,你们金贵人的钱我要不起,我还是去找我爸吧。”
他爸一个月工资一千五,烟酒就花掉一半,家里开销全靠我妈,能帮他还钱才怪,到最后还不是要逼着我妈拿钱。
我咬着牙,低声警告道:“张仁彪,你别得寸进尺,这欠条你必须签!”
“我就不签,你能把老子怎么着?”张仁彪知道我妈是我的软肋,根本不受威胁,嚣张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的忙音,我气不打一处来,真想越过手机把他掐死算了。
可是像他这样油盐不进的滚刀肉,犯起浑来六亲不认,亲爹都敢杀。就算我想办法把他送进监狱,他也只当换个地方度假,出来照样潇洒,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我正咬着指甲头疼,忽然被一股冲击力拍在方向盘上,唇上一痛,又流血了。
后视镜里,一辆黑色的宾利亲密无间地贴在我的车屁股后面。
我心头越发火起,抽了张纸巾按在唇上就要下车理论,然而宾利后座下来的人却让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赵启明,这个混蛋真是阴魂不散。
赵启明下了车之后并不去查看事故状况,而是插着兜站在原地冷冷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过去道歉。
他的司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和我打招呼:“秦律师。”
我走到车尾检查了一下,发现整个后灯都被撞碎了,保险杠也变了形。撞得这样厉害,我怀疑他们根本没有减速。
我看了司机一眼,司机心虚地挪开了视线。我更加肯定我的猜测:“赵启明,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宽的路你不好好走,非要来撞我的车?”
赵启明脸色不变,指着地上的黄线,冷哼道:“秦大律师知法违法,业务能力果然够差。”
张仁彪的事搅得我心烦,怕出事故我就直接靠边停车了,没有注意到地上的黄线。这样粗心大意,的确不是一个合格律师该有的表现。
我被他噎住,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我业务能力如何和你无关。”
“无论前车是否违章停车,追尾事故都是后车不注意观察、措施不当造成的,后车当负主要责任。”我朝他摊开手:“违章停车的罚款我自己会去缴,你先把修理费赔给我。”
赵启明不动,薄薄的嘴唇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我不同意私了,报警吧。”
“你!”我气得瞪他。
虽然事故不严重,但是闹到交管部的话,两辆车都会被扣押,没有两三个礼拜根本回不来。我现在找工作,正是需要用车的时候,哪能陪他耗。
知道他是故意针对我,我也懒得要修理费了,转身就要上车。
谁知他却伸手拉住我:“站住,你违章停车造成后车追尾,耽误我的行程,必须赔偿。”
放屁,这事交给谁判也不可能判我补偿他:“赵启明,你别胡搅蛮缠!”
“是不是我胡搅蛮缠,让警察来定吧。”
赵启明不理会我,掏出手机报了警。这下我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能抱着胳膊等交警过来。
交警看了现场也有些无语,劝我们私下和解,可架不住赵启明一再坚持,只好叫来两辆拖车把事故车辆拖走。
赵启明打了个电话,代替宾利的车立刻到位,他坐上驾驶座一踩油门,车子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只有我和汽车尾气还留在原地。
我气得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认命掏出手机找车。
可是这个路段不太好叫车,我拿着手机刷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单。
天气正热,不一会儿我就满身是汗。我把正装外套脱下拎在手里,刚想找个地方歇会儿,赵启明的车就滑到我面前,轻巧停住。
他冷着脸瞪我:“上车。”
我不想搭理他,干脆转身背对他。
他那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给你十秒钟考虑,不走算了。”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叫车软件还是无人接单。
“十。”赵启明开始倒计时:“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大喇喇地站在这儿。”
他这样阴阳怪气,我忍不住回头看他。
他却不再理我,修长的手指拈了一支烟放在唇上,继续数:“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