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六十三……”

那个人还在数着,沈师兄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快……”那个尚不知姓名的男弟子心想,“快……哪怕是只来一个人也好,只要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劝你不要打什么歪心思才好哦。”那个用剑抵在他喉咙上的人说。“忘了数到哪的话,时间没到就先把你们杀了,那可怨不得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男弟子颤抖着问。

“挺老套的问题,”对方回答他那听起来毫不在乎的语调,令他恨得牙痒痒的。“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在那之前你就已经死了吧。与其问这么多问题,何不留着气暖暖肚子。”剑锋架在男弟子的脖子上非常稳,剑韧侧了侧,在男弟子的脖子上印上了一条血痕。这个男人在停顿了一会儿后,又继续说道,“真是的。”他不知在向谁抱怨着。“明明说过天元山里有很多高手,随便来一个都能接我十招以上,为什么碰到的全是这种家伙?”

男弟子的目光中满是愤怒,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实在不宜轻举妄动。他听到了身后血液沿着石板间的隙缝而缓缓流淌的声音,想像着身后那具无头又柔软的身体,此刻是何等的悲惨。

“你!”除了这一个字,他再也无法说出其它字了。喉咙哽咽着,热泪不断滑落脸颊。

“你你你,我我我,”男人带着调侃的语调说,“既然技不如人,就惟有任人宰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小鬼头你还年轻,所以让叔叔我来教教你正好。”

男弟子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愤怒,他转头瞪视着身后的人,却在下一刻被他的容貌惊骇住了。

只见这个男人整张脸上布满了撕裂一般的伤痕,笑起来干皱嘴巴的歪扭着,不是可怕两个字可以形容的。鼻子上穿着牛环一样的铜环,嘴唇和耳朵上各穿着五、六个小的银环,身上的衣服很脏很破,被风尘洗刷得看不清原来的花纹,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来自异域的。身上还飘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腥臭味。

男弟子张大着嘴巴。这个男人不光外表吓人,连那在污秽纠结在一起的头发间的浑浊眼睛也同样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

“怎么了,”他歪斜着嘴巴,看着半晌说不出话的男弟子笑着说,“吓到你了?”

平生第一次,男弟子感觉到了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就快要蹦出喉咙里的感觉。他忽然意识到,在他们谈话的这一段短短时间内,那一百声可能早就应该数完了。

“糟糕,”那个男人看着天空,故意从他身上别开了视线地说。“我忘记自己数到哪了……”他果然这样说到。“我是不是……”他斜睨着的眼神一瞬间落到了男弟子的身上。右手上一直按着的沈师兄的胸膛忽然停止了起伏。

到头来,虽然男弟子一直在运气为沈师兄疗伤,可他一个都救不了。不光如此!

那个男人把他说到一半没有说完的话,接着说了下去。

“把你杀了,比较好呢?”

会死,继续呆在这里一定会死!不是师长们没能及时赶到的错,而是数到一百声,实在是太短了!

寒光一闪,身形骤移,那个男人挥落的剑韧劈了一空,男弟子紧握手里一样法器,跃到了空中,在这片刻间,举起手里像铃铛一样的镂花金球轻轻一吹,一道旋风便夹着刚劲,朝那个还站在地上面目可怕的男人席卷了过去。

刚才之所以没有使出这一招,是因为顾忌身受重伤的沈师兄,还有不知道这个身份神秘的男人,是怎么来到他身后,在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之前,同时杀了小师妹的——拔出背上的剑,他将手上只有指节大小的铃铛挂在了剑柄的顶端,扣在了一条银色的链子上——这个男人能做到这一步,证明他的能力在他之上。男弟子剑穗上的铃铛清脆地响起,每响一声就有一道风劲依着主人剑招的使出往敌人飞啸而去!

那些风刃如雷电瀑布,劈得神秘男人节节后退。

“惹怒天元山的门人会有什么后果,今天我就让你意识清楚!”

这个男弟子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事实上沈师兄虽说是在外门弟子中修为数一数二的,但这个名叫季月生的男弟子修为还在他之上。

季月生此前已经被天元山七十二峰峰主之一的古月真人看中,择日便会选择一个良辰吉日,正式脱去青衣,换成内门弟子的靛青色弟子服。

那个面目可怕的男人举剑去挡,脸上竟露出了狂喜一般的神色。

“对啊,就应该是这样才对。”他欣喜若狂地说,“不然的话,不就太无聊了吗?”

剑风如柳叶,飘摇间又夹杂着闪电,每一次接触都使男人身上产生触电一般的感觉,发出雷电炸裂的声音。这不光没有使他产生怯懦,反而愈加疯狂地哈哈大笑着。

季月生吃惊地想:“不可能啊……他怎么能挨得住这种强烈的电击?!普通人不是在接到的第一下,就会被雷电击飞,并且身体失去知觉的吗?!这个男人也绝对是个普通人,从他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修道之人应该有的气脉。”

神识扫及之处,他的气海内空空如也,几近于无。有的,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所锻炼的肉躯,不过是用剑技巧和反应速度异于常人罢了。

季月生在心里想:“难道这个人会是师父平常在讲课时特意叮嘱他们,假如日后在门外遇见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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