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重重的把手上的一串佛珠啪的一声扣在了几案上,吓得周围服侍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便是皇帝跟前最得脸的曾进福,也不敢托大,老老实实的也跟着跪下去,劝着太后息怒。
唯独那皇帝正说到兴起时,手背在身后,洋洋洒洒背书似的说道:“要朕说,母后就下一道懿旨,直接把那姬恪处死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何必如此迂回?上次要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朕早就把那讨人嫌的姬恪给弄死了!”说了那么些子话,方觉得有些口渴,咕咚咕咚的吞了几口水到肚子里,又接着道:“母后,求您了,就允了儿臣的意思吧,让儿臣下一道圣旨,召那姬恪进宫,他一天不死,儿臣就觉得,这皇位做不安稳……”
“皇帝!”陈太后怒声呵斥,额角处的青筋抑制不住的抽搐了几下,好不容易忍下心头的怒火,放轻了的语气仍旧是咬牙切齿的:“你若不想当这皇帝,有的是人想。”
皇帝这才瞅见陈太后的脸上一片乌云压城,阴云密布,好似马上就要一阵雷霆大雨下来,忍不住缩了一下身子,半响后才想起自己如今是皇帝了,不该怕她一个太后的,又坐直了身子,咳了一声,道:“儿臣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
陈太后瞧着皇帝,直想骂一句蠢货,可到底生生忍住——他还是皇帝,不能没了颜面,手指板着一颗一颗的佛珠,足足数了一串,陈太后才压下怒气,冷声呵斥道:“哀家累了,皇帝告退吧。”
皇帝睁大了眼睛看着太后,张口便道:“可是儿臣说的......”
皇帝的话再次被陈太后打断了:“曾进福,带着你家主子出去!”太后的目光都有些狰狞了,看着皇帝那没明白自己的话为什么三番五次被打断的愚蠢模样,她眼中的怒意慢慢的变成了失望,到底没那个种,坐上了龙椅也是枉然,当初,她怎么就选了他这个脓包?
如今丞相冯四延刚下世不过三天,朝堂上一片动荡,皇帝竟然不把心思放在朝堂和即将开始的大选上,吵着闹着要下旨杀了姬恪……他真当那些宗亲们都是死的吗?
当初力排众议让冯四延稳坐丞相之位,并不单单只因为他拥护皇帝登基有功,更多的因为他和这皇帝一样,是个草包,很好控制,只要牵好了线,让他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所以姬恪才会在朝廷上没有一点立足之地。
可如今,他死了,他们手上就一时没有可用之人了。
并不是东陵国没有能担大任的人。
相反,这样的人还很多。
圣宪帝治国有方,崇尚儒学,便也带得整个东陵国循规蹈矩,以礼为先,以教为重,尤其是对于宗族更为看重,这都不是陈太后最讨厌的……她最恨的就是那些不长眼色直言进谏的言官们,一双眼睛净会盯着她的吃穿用度,她的手干不干净,盯着皇帝德行仪态,盯着皇帝有没有残害手足……
她是个太后,却连杀个人都不能随心所欲,畏手畏脚的,这种窝囊日子,恨得她整夜整晚的睡不着觉。
偏偏皇帝还是个蠢蛋,举国上下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徐晚驾着一辆马车,往城外缓缓行驶着,嘴巴上叼着一个狗尾巴草,一边盘算着自己的生意,一边随意的哼着歌儿,觉得开心的很。任务也完成了,丞相府的杂事也安定下来了,林氏带来的到底是有能用得上的人,也范不着她再替那三只白眼狼操心了。
她搬出了丞相府,在西郊租了个僻静的住处,开始了她的攒钱大业,当然,冯绾绾三姐妹贡献给她的三百两黄金倒是有了大用处,她在城中心人流量多的地方租了一个店面,招了几个老实可靠的小厮,只是还没有开张,一切都在筹备中。
听说城外有个桃花谷,此时正是桃花盛开、十里烟霞的好光景,许多夫人、小姐都喜欢到那里去散步,便是有些爱玩耍的少年郎也喜欢约上三五好友,到那里去喝上一坛酒——这有好酒了,岂能没有好菜?
所以徐晚就来了。
做生意嘛,当然是销路和名气最重要了。
她把做好的那些烤鸡、烧鹅什么的从马车上搬下来,在桃花深处找了个地界儿,东西好好的一摆,温着壶酒,时不时的把那鸡鸭鱼肉什么的烤上一烤,让酒香和肉香都散发出去,一面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徐晚有些喜欢这样的生活,很悠闲,很惬意。
时不时的有人循着味儿来了,望见那瞧起来就好吃的烤肉挪不动步子,有仗着自己身份高贵、贪图口腹之欲的人便大胆上前询问,徐晚就会慢悠悠的撕下一块香喷喷的、油光光的鸡腿肉塞进嘴里,惬意的呷上一口醇香浓厚的酒,往自己做好的靠背上一歪,打上个哈欠,摇了摇手指头,很欠揍的告诉他们,她这个叫烤肉,是在枫林晚等了好久才买到的,自己还没享受才不会卖给别人,想吃,就去枫林晚买。
来人只好悻悻而归。
徐晚的嘴角就升起一丝狡黠的笑意。
等到天色晚了,转手就把那些烤的老掉牙、但是气味儿闻起来很好的玩意喂给了巷口的猫猫狗狗……
三五天来,皆是如此。
确实有人去寻过那家叫做枫林晚的店。
但是没有寻到,又很不甘心,想着那个瞧起来如此穷酸的人都能品尝道那美味的烤肉,他们怎的便不行?
便又下了十成十的力道去寻找,如此一来,竟引得了越来越多人的询问,要知道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