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誉眼见父亲是持开放性的态度,内心也放松了很多,他拉来椅子,坐在了李君威面前,问道:“父亲,那您可以指点我一下吗?”
李君威笑了笑:“这很难,孩子。”
“为什么很难,以您的智慧都不能指点我的话,我不知道是否还要坚持做这些事。”李昭誉老实说道。
李君威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擦着手,一边说:“这不是智慧的问题,而是立场的问题。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那崇高的理想。你在巴拿马,看到一个日本族裔的小孩受到欺压,你就愿意用一年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就是因为你想由小及大,着手于一个人,眼睛却看着整个民族乃至全人类。
但孩子,你要知道,你的父亲我可没有你那么崇高的理想,我在街上看到一个乞丐,我会把身上零钱扔给他,但若我看到一群乞丐,我就不会这么做。我这半生所做的,都是我能做的和我想做的。
我这个人自私、贪婪、懒散,像我这样的人,怎么给予你实践崇高理想的指点呢?”
李昭誉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如此自贬,而李君威又说道:“人们都说我为帝国立下盖世伟业,但你想要做的,可比我做的事情要大的多。我能说的是,这样伟大的事业,不是一个人能完成,更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我知道我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但我会继续下去。”
“是的,但人力有时穷,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做不下去,可以认输,毕竟哪怕你做十分之一,乃至百分之一,都是了不起的。”李君威拍拍儿子的肩膀,又仔细想了想:“作为你的父亲,给不出你合理的建议让我有些觉得愧疚。我刚才想了想,孩子,你去藏地吧,把那里的事解决一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藏地,厄齐尔大人那里怎么了?”李昭誉问。
李君威说:“你知道厄齐尔啊,哈哈,那就太好了,他和你一样有着崇高的理想,而且付诸实施了,但他失败了。得要有人去收尾,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也比较适合你。”
“好,那我去藏地,我先去一趟电报局,让阿塔将军送一些藏地的资料来。”李昭誉雷厉风行起来,却被李君威拉住了他的手:“只是让你去经历,不是让你去决定,藏地的事你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办。
做决定前要用电报与我联络,如果我恰好在归国的路上,无法与你联络,那就与你的爷爷联络。”
“那伯父呢?”李昭誉感觉有些不对劲,他以为自己的爷爷早已不问政务了,没想到还与藏地有牵扯,更没想到中间还瞒着皇帝。
李君威说:“你伯父不管藏地之事,除了调兵,其余的无需报备,亦无需刻意隐瞒。另外,九月之前回京,你还要上学。”
李昭誉问:“父亲,我可以带上李永忠吗?”
“李永忠?”李君威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李永忠是阿塔的儿子,在李昭誉游历巴拿马期间,李永忠一直在西津地区工作,或在李素麾下,或为李昭承提供服务,与李昭誉没什么交集。
李昭誉解释说:“是的,李永忠,我很欣赏他,我看到过他的一本书.......。”
“那你去跟李素说吧,这是他的人。”李君威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因此也就答应了下来。
一群男人过新年,虽然缺少点温情,但一点不缺热闹,尤其是当年李昭承曾经带着小威廉放鞭炮,把下水道炸了的这种黑历史被人提起,让空气中更多了几分快乐。
只不过,西津的冬季实在过于寒冷了,室外活动少了很多,西津的整体生活节奏与帝国的东北地区差不多,在冬季里一瓶酒两个菜,盘腿坐在炕上,一聊聊一天,天天侃大山。
李君威却不喜欢这样的日子,而人到中年的他也缺乏激情,除了新生事物,很少有什么让他侧目,而新年的人情来往又实在太多,李君威索性一股脑的交给李素处理,自己带了侍从前来大沽河边冬钓,而随后几天,新鲜劲过去的年轻人也跟了来。
冰面上架起了冰屋挡住寒风,李君威这几日认识了不少的钓鱼佬,一边和人聊着,一边钓鱼,乐得自在。
“嘿,老弟,我那边整了一条大的,中午就在我那开整吧.......唉,怎么这么多人?”一个钓友钻进李君威的冰屋,看到满屋子的人,一时愣住了。
李君威哈哈大笑:“都是我的子侄,过了年,也来凑个热闹的。”
那钓友五十多岁了,也是健谈的人,看到威廉露出一双淡蓝色的眼睛说道:“老弟,你还有洋侄子呢?”
李君威踢了一脚一边的箱子:“这洋侄子可带来几瓶好酒,中午咱们尝尝?”
钓友扒拉了一下箱子,看到酒瓶上的商标,眼睛都冒光,提起两瓶说道:“那我去把酒先温上,再多叫几个人来。”
二人约好了饭,钓友乐颠颠的去了。威廉却说:“叔叔,那酒可是我孝敬您的。”
李君威说:“我本就不好这个,再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中午我过去吃饭,你们就别跟着了,自己解决吧,和你们这群小屁孩,没话说。”
李昭承几个人都是点点头,他们这个年纪,可是安心不下来钓鱼的。李君威又问:“威廉,我听李素说,你父亲准备搞殖民地?”
威廉立刻重重点头,说道:“是的,您知道的,普鲁士有一家东方航运公司,父亲想以此为基础,改成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