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三年,四月。
朝鲜移民朴太提着一个陶罐,朝着叮叮当当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到了马棚,看到一个裸着上身的壮硕男人带着三个半大小子在铁炉旁打马掌,人人忙的汗流浃背,朴太对那汉子用不太熟练的汉语喊道:“亲家,放下手里的活儿,先吃饭。”
壮硕的汉子也是个朝鲜移民,名叫权业,一听到朴太的声音,乐呵呵的跑了过来,一把接过朴太手里的东西,用带有东北口音的汉语说道:“哎呦,哪里用的您来送,待会让大小子回去拿一趟也就是了。”
虽说都是朝鲜移民,但权业与朴太是不同的,因为权业已经移民帝国七年了,七年前,为了避兵灾,权业带着一家上了走私船,到了海参崴,成为了当时永宁行政长官区一个普通屯户,后来永宁改制,海参崴属于了海西行省,而权业却因为所处庄屯划归了宁古塔绥靖区,成为了直辖旗佐的一员,而朴太一行移民齐齐哈尔绥靖区,掌握汉朝双语,有归化经验且有一技之长(锻造和钉马掌),权业从一个普通的百姓一跃升任为什长,只不过他要当这个小官,要去齐齐哈尔的绥靖区的扎兰屯,为了自己的事业,也为了孩子的将来,权业选择‘奔前程’。
权业很清楚,在移民庄屯里,只要你能吃苦肯下力,吃喝是不缺的,以前梦中想要的耕牛和良田也可以如愿得到,但有一点是缺少的,那就是女人,移民中女人本就少,有女儿的人家也都想着借着姻亲谋得更好的待遇,所以更难娶亲了,权业自己有媳妇,但他有两个儿子,每个都要成年了,他不得不考虑儿子娶媳妇的事情,所以在移民队伍里,他就未雨绸缪,利用自己什长的身份着意留心着,最终选中了朴太一家,朴太老实肯干,而且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因此他先是认了朴太聪明的小儿子当铁匠学徒,后借此亲近,还未到扎兰屯,就已经为自己大儿子和朴太的大女儿定下了亲,两家也是相互帮扶着一起去扎兰屯。
移民队伍有七十多户,三百六十多口,男女老幼都有,还有前往扎兰换防的一队五十人的兵丁,领军的佐领就成了队伍的头领,一行四百多人自从出了齐齐哈尔城就再没有遇到一个镇子,而好容易到了这个驿站,自然要休整一下,然后一口气走完剩下的三天路,抵达扎兰屯。
亲家二人热络聊着,朴太的小儿子已经打开了陶罐旁的盒子,看到一个小酒壶拿起来嗅了嗅,说道:“师父,还有酒呢。”
“你放下,那是佐领大人赏赐给你师父的,不是给你喝的。看到没有,跟着师父好好学手艺,有了手艺到哪里都吃香,佐领大人都赏赐东西。”朴太借机教育道。
权业让儿子和徒弟都放下了活,支开一块木板就当了饭桌,陶罐里的热粥倒了满满的四大碗,盒子里拿出来腌咸鱼还有十几个杂粮窝窝头作为配菜和佐餐,朴太小儿子一看,登时不乐意了:“怎么还是腌咸鱼,吃了一路了,海上吃,路上也吃。”
“你就闭嘴吃饭吧!在老家时可没见你嫌弃过荤腥。”朴太拍了儿子脑袋一下,怒道。
“在老家时,也没的鱼吃呀。”权业的大儿子打趣道。
朴太从盒子底部拿出了一个碗来,揭开之后,亮出了满满一大碗翠绿翠绿的韭菜,让人眼前一亮,朴太放在了权业面前,献宝似的说道:“亲家尝尝这个,爽口的很。”
权业夹了一筷子,吃了之后大赞:“真是好吃,开胃又解腻,这是从哪里弄的?”
“盐巴是跟厨子讨的,厨子让随便拿,不当事,这韭菜是浑家和闺女们在路边拔的野韭菜,在齐齐哈尔的时候,就腌上了,当下正能吃,送了佐领大人一些,剩下给你佐餐。”朴太说道。
“亲家母真是个勤快人........。”权业赞道。
权业师徒四个人吃着,一边和朴太聊天,朴太自然关心自己一家的去处,知道权业在佐领那里受重视,知道的多,所以也着意打听着。
扎兰屯是齐齐哈尔绥靖区最东面的屯垦区域,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正堵在满清余孽占领区呼伦贝尔进入齐齐哈尔绥靖区的山口,是从东北平原穿越大兴安岭进入漠北的最便捷通道,而扎兰屯也是帝国二年春才光复的区域,经过了一年的整备和扫荡,已经进入了大规模的屯垦移民阶段,朴太等朝鲜人也就被要了过来。
“齐齐哈尔其实和宁古塔差不多,土地很肥,只是气候冷,不能种稻子,种些麦子、糜子、大麦之类还是可以的,当然了,新垦殖的土地一般也不让种这些........。”权业趁着歇息的时候,给朴太讲解当初刚移民到宁古塔时所总结的经验,而朴太也督促着小儿子,趁机多学一些汉语,他自己也跟着学。
正如原本计划的一样,一行朝鲜移民在驿站休整了几日,便是向目的地扎兰屯而去,三日便是抵达了扎兰屯,朴太看着那处河边的村落和村边平整分块的土地,不敢相信的问道:“亲家,这就是扎兰屯么,怎么已经有个村子了,还有这么些开垦好的土地?”
朴太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分到荒郊野外地方,住地窝子,一锹一锄的开垦土地,慢慢起屋盖房呢,不曾想这里已经有了基础,看起来规模还不小呢,而权业显然知道一些,就向朴太讲了关于扎兰屯的事情。
实际上,自从帝国在社团阶段拓殖永宁以来,夹在帝国和满清之间的部落就彻底遭殃,因为白山黑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