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末驾云行了不知多久,终停下来,她目光中出现了一丛芬芳馥郁的玉茗花,轻轻走过去,这些玉茗向着晨曦、迎着风温柔生长,那些柔软的花香味入了她的鼻腔,在她心里竟然滚烫了起来。她在白纱下的笑颜竟比那玉茗花更娇艳更动人,她顿了顿,心想,不知至空师兄与师父如何了?瞧她不管不顾的走了又会不会生她的气?
她一向随性而为,来去从未与谁言一声,自然也是因为无挂念她、无她所挂念的,就连她甚信任的九灵、江渊也未必知道她的行踪。
可现下她竟在想,苍台山那二位倒真真成了拴着她的两根线了……而这样的感觉,竟然还十分的不错。
她驾云登了高处,天朗气清,远处的山脉翻翻滚滚向四处曼延。着实令她一颗心平静下来,她格外喜好看这些山山水水,总觉得观之广大、雄伟,方知本身之渺小与浅薄,心里装的东西多了,那些算不上烦恼的心烦意乱便如沧海一粟了。
一颗心可以放的东西很多,例如这万千山水,这广袤天地,自己的那些情绪着实渺小。她因着至空心浮气躁,又知万万是不能将自己的心绪不宁摊开放在师父与他面前的。她不愿让谁瞧出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更不愿将自己的一番心事说给谁听,她寻思着在外面四处走走,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思自会淡了的,当然,只是她这样想……
她立了许久,将扰她烦忧的诸多事按下去,心平气和的向不远处景色甚好的山行去,微敛了敛眸子,这山上罩着一股极为纯正的深黑色浩然之气,非妖、非神,看来是位修为法力颇深的。这山是有主的。若她强行闯了,怕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便移了脚步,不往那山去了。
耳目极聪的她却闻得一阵极痛苦却又极压抑的呻吟声,不由的停了脚步,她虽冷漠,但却对旁人的生死并非漠然置之。
她的瞳孔抹过一丝诧异,那阵痛苦的极克制的声音,来自眼前一独剩上半个身子的豹子妖。那妖拖着血与秽物混杂的上半个身子,用自己的一双手费力爬着,每每一移动,伤口的地方便被地上的摩擦剧痛。云末又向后看一眼,一条十分长已经被土吞没的血路……他的修为看起来是尽无了,因为受伤太重,只能勉强维持一颗头颅还是人型,看起来十分怪异。
瞧他爬的方向,竟是那已经有主的山。
她走过去,那豹子妖抬眼看她,一双眼睛里只余惊恐与慌乱,而丝毫不见痛苦。如此身体剧痛,他竟毫不在意……
“你这般地步,是因何?”她的声音听起来丝毫无情绪,若不是对着他说,豹子妖也丝毫不敢与云末主动说话的。
“姑娘若是经过此地,便快快离开吧,免得被伤。”那豹妖声音极虚,却也是极真诚的劝告,自己已然落得一番惨烈之状,却还顾得上劝旁观者,云末若有若无笑了笑,又问:“为何?”
“这山上此刻正有一场大战,不知会伤及多少无辜,姑娘速速离开吧。”
云末蹲了下来,瞧他那血肉向外翻着恐怖的半截腰身抬手输了些修为给他,又极淡问道:“自顾不得还要去蹚浑水?”
豹子妖一愣,满身痛感具无,周身涌入一种极大气十分温顺的气流,犹如一股温水淌过他的每处穴道,本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他此刻又有了巨大的力量。他不由蹙眉,这女子的修为竟与他们悉心百年修来的不同,更甚过他们的,具有磅礴与厚重的力量,“姑娘相救,在下却不敢轻易受之,我本就是将死之时,不必姑娘费这难得的修为……”
云末不以为然,望一眼那甚是奇怪的山,道:“那山上,是何族?”
豹子妖见云末不与他谈论修为与相救之事,便回道:“是蛇妖。”
云末几不可闻道了句:“怕不是蛇妖。”
豹子妖一愣,心道:我明明见过那是只通体墨黑的黑蛇妖……难不成这女子瞧错了?
“你到那山上有何事?”云末转头看他,白纱下的她目光缓缓,豹子妖也瞧不出这神秘女子是何样貌,因着被她出手相救,便知无不言起来,“回姑娘,我本是这阳陵山的一只豹子妖,半年前一只黑蛇妖……兴许不是蛇妖,夺了我们的山,杀了我族诸多同类。我族不服,于今日重夺此山,故此一战。”
云末又问:“你打算这样……去支援?”
豹子妖垂眸,道:“不瞒姑娘,我这腿便是被族长所断的,我爱上了那黑蛇妖身边的一只小蛇妖,将这要攻山的消息私自告诉了她……族长大怒,我原也是自作自受,只是实在担心她安危,便来瞧一瞧……”
云末默了默,心道,这世间万物,都以己为先,进退取舍间,都抵不过一颗私心。凡人自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俗语。可见所谓真心真情不过是一场梦,是种经不起考验的东西。此刻所见这豹子妖已经落得如此境地,竟还心心念念对方,云末不免心生恻隐。
“你这样,待爬上去只怕她尸体都凉了……”
豹妖大惊,面色一刹那苍白,“如此……我也要替她收尸……”
云末一抬手,将豹子精的双腿暂且变出来,又替他换了别的样貌,道:“我随你去一趟,无论她是死是活,救出她,我们必须离开。”
豹子妖似是极为惶恐,可他修为尽无又伤残,思量间便道:“若有险,姑娘定要保全自身!”
云末轻声笑了笑,“你们还不值当我搭了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