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知道,之前丛云对她态度的转好,全是因为柯晏的缘故,现在得知二人分手,丛云又恢复了原来的态度,只是没想到变得这样快。
“你放心,老太太的事我不会跟他说,不过,我只负责再照顾她一个星期,剩下的日子也该是你尽孝的时候了,从小吃我们的,穿我们的,没有我们收留你,你早冻死在大街上了,那时候没人愿意要你,也就我妈傻了吧唧的把你捡回来。”
“你放心,我会对姥姥负责的。”小冰颤声道。
“本来就该你负责,难道还委屈你了?”丛云咄咄逼人道,“老太太明天出院,直接把她带回你们的老房子,我会每天按时给她送饭。”
小冰瞬间红了眼眶,愤怒道,“她可是你亲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在你家再住几天都不让吗?一个星期以后我回来了,就把她接走,她那么大年纪了,又生了病,你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老房子里……”
“难道你要让我要继续跟一个艾滋病人同吃同住吗!?”
姥姥的检查结果早已经出来了,所以丛云才把小冰叫回来,姥姥的症状很像感冒,持续高烧,四肢无力……来医院检查居然查出艾滋病,病人的免疫力已经全面瘫痪。
“医生不是说了,艾滋病只会通过血液、母婴和性接触三种途径传播,日常的接触不会传染的。”小冰哽咽道。
“你少蒙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
“你刚才那话倒是提醒我了,血液传播,说不定老太太就是在云海治病的时候感染的,都是因为你!你个害人精!”
姥姥那个时候并没有输血,但是用了一种直接从人体中提取的药物,小冰忽然想起医生在给姥姥用药之前说过的话——
“这种药物临床使用还没有那么广泛,而且是直接从人体提取的,可能存在一些未知的风险。”
“或者更早。”丛云继续道,“当初为了养活你,老太太还曾经偷偷去卖过血……”
小冰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忽然嗡的一声,丛云后面说的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卖血???
姥姥曾经为了养活她居然去卖血???
小冰的心口突然痛的喘不过气来,也说不出任何话……
姥姥没有工作,没有固定收入,没有依靠,又上了年纪不能干力气活……虽然只是多养活一个小孩子,也是力不从心的,可是,她还是坚持把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弃婴养大成人……
“老太太这病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的,你和她相处、接触的时间最长。”丛云道,“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也去做个检查。”
自从查出姥姥感染艾滋病的那一刻,丛云被吓得半死,这几个月,老人一直在她家吃住……丛云立刻带着全家人做了全面检查,确定没有人被传染,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把老人留在她家的衣服、被子、碗筷……全都打包,扔回了老房子里,老人在她家碰过的东西、摸过的东西,全都在院子里点了把火烧成了灰,包括床、衣柜、凳子、毛巾、遥控器,其他烧不了的东西,全部挖坑深埋,比如镜子、电视……然后又背着喷雾器在老人居住的房间打药消毒,最后,彻底将那间屋子密封上锁,从此,那里就成了禁地。
小冰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行将崩溃……全都是因为她,全都是因为她……小冰不停地在心里咒骂自己。
“知道害怕了?”丛云冷笑,“你要是感染了,恐怕还有一个人,也得跟着遭殃……”
小冰呆呆地看着丛云,却顿时明白了她指的那个人是谁,艾滋病可以通过血液、母婴和性传播,如果她感染了,那么柯晏……还有……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知道日常接触,不会感染艾滋病,可是一想到柯晏和孩子,小冰瞬间没了理智,只觉得头皮发麻,顿时陷入到无尽的恐惧之中。
她开始神经质地在心里不停地祷告——
如果能保证柯晏和肚子里的宝宝是平安的、健康的,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只要再给她七个月,让她把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生下来,她就可以义无反顾地、没有一丝遗憾地去死了……
孩子即使没有她,没有母亲,也可以活得很好,柯晏一定会……一定会把他们的孩子照顾得很好,一定会很爱很爱孩子,就像爱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