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 城市的喧嚣退去,无人的大街上只有路灯渗进黑夜里的暖光带着颜色, 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忽然划过冬夜的寒风出现在路灯下,发出哐哐当当的响声向着夜色的深处远去, 后在街角的一处旧楼前停下来。
聂毅长腿撑地架起自行车, 从怀里掏出几个半热的包子来,先哈了两口热气才拎起一个塞进嘴里, 视线盯着前面旧楼的其中一扇门。
他包子吃到第三个时, 旧楼三层的一间房门打开, 一个裹着红色大衣, 戴着帽子的女人缩着肩膀走出来,先是左右望了两遍,再才锁门,踩着高跟鞋下楼,哐哐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尽兴地响。
聂毅连忙两口把剩下的包子一口全吞下去, 将自行车退进阴影里。等着从楼上下来的人走上马路, 他立即把自行车锁在路边, 抬脚跟上去, 每一步都走得轻车熟路。
他跟踪的人叫叶倩倩, 是八年前他杀人案的重要证人, 指证他在他父亲聂海青被杀的当晚过家, 并且听到了他们争吵的声音。
即使所有人都确信叶倩倩的证词, 但聂毅很清楚, 叶倩倩在说谎, 因为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有家,没有杀聂海青,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聂海青,无论聂海青对他怎么样。
聂毅出来这几个月跟踪了叶倩倩数十次,对她的作息时间已经很清楚。
叶倩倩每天早上左右会出门,步行两公里去搭早的一班地铁去城郊区一家叫仙灵山疗养院的地方,看一个长年昏迷的男人。男人是叶倩倩的叔叔,但是具体什么关系疗养院的人也说不清楚,他也没能打听到。
然后叶倩倩会陪男人一直到中午,再去睡觉,一直睡到晚上多,又起床出门,去夜总会上班。有时半夜会带男人去,有时一个人去,第二天早上多的时候又出门,重复一天的行程。
这几个月来叶倩倩每天的行程几乎都没有变过,聂毅仍然坚持不懈地每天要来两次。因为他既不是警察,也没有人会帮他,叶倩倩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也是他能接触与当年案件唯一相关的人物。
八年前叶倩倩并没有陷害他的理由,唯一的解释只有掩饰真凶。
当然聂毅并没有每次都跟到底,摸清叶倩倩每天的行程之后,他一般只会跟到疗养院的门口,没有发现叶倩倩与异常的人接触就会来,毕竟他还是挣扎在温饱贫困线的人。
不过这一次,叶倩倩从街道尽头拐出去却没去地铁站,而是转向去了另一个方向。
聂毅顿时连眉头都精神起来,冬夜的寒风也被他瞬间提起来的警觉驱散。他小心地紧跟上前面的人,从路口的小巷子转进去,出去之后是另外一条马路。
他以为叶倩倩终于要打破每日不变的行程,他马上就发现到什么线索,结果前面的人在巷子的出口处突然停下来,左右环顾。
聂毅立即掩进黑暗的阴影里,小心地窥出去,只见前面的叶倩倩把身上显眼的红色外套脱下来,不再瑟缩的身形看来瞬间高大了许多,接着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叶倩倩赫然变成了一个男人。
被发现了这是聂毅的第一反应,以为是叶倩倩发现他每天的跟踪,故意来扰乱他的。
但是他观察了一下,对方反倒比他加小心翼翼,把外套和帽子揉成一团,匆匆地塞进了巷子的垃圾桶里,然后迅速钻出巷子,路边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便坐上去离开。
聂毅追出去时,前面的出租车已经开远,他连车牌都没有机会看清。在原地伫了一会儿,他到巷子里,掏出来一个大号的塑料袋出来,将刚才的男人扔下帽子和衣服捡出来,先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其它的东西,再才都收进塑料袋里。
接着,他又在原地伫了片刻,总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终决定原路返。
重到叶倩倩住的地方楼下,聂毅靠在他的破烂自行车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叶倩倩平时出入的那道门,从静寂无人深夜等到了吵嚷的早市开始喧哗,他都没有挪过一步位置,一直到城市完全苏醒过来,他终于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站起来朝叶倩倩住的房间走去。
叶倩倩住的是那种老式的楼房,一般都是早年乡镇的自建房屋,后来因城市的发展,从城乡结合部变成了城中村,房主就把楼房改造一遍,全都租出来,成为了城市里职业的包租婆。
聂毅上楼后,在门前安静地伫了片刻,没听到屋里的声音,再才抬手敲了几下门,没有应,再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应,心里的预感越加强烈。
他原地蹙着眉盯着一会门,突然转身下楼,敲响了一楼边上那间房的房门,他知道那间住的是房东。
聂毅敲门时房东一家正在吃早饭,门没关死,他刚敲一下里面就有人走过来,接着门打开,一个中年女人站在他面前,看样子就是房东。
“你找谁”房东气哼哼的态度在视线撞到聂毅的脸时,缓和了一。
聂毅想了一下段寒江之前假装嫖客的样子,活学活用地拿出丝毫不输国际亲和大使的微笑,对门里的人说道“你好,我是顺水递的,我想问一下住在的人是不是搬走了,她有个递,我送了好多遍都没有人在,电话也没有人接。”
房东瘪了下嘴表示对租客的轻蔑,“她呀一般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你要使劲敲门。”
“我刚刚已经敲过了”聂毅考虑了一下,继续道,“是这样的,虽然我只是送递,但是我们公司的理念是亲和亲切亲近,看递上的名字应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