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贫尼昨日又采了好些草药来,周施主下山的时候记得带上。”妙清师太道。
“师太的恩情,周芜会记得。来日师太若是有难,可以下山来找周芜,周芜会为师太化解一次危机。”周芜正色道。
说罢,周芜就转身走出了后院。
玄妙观今日迎来了一位贵客。
云台山的涅玄师太每年秋天都会来玄妙观住上几日。
这位涅玄师太,如今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在达官显贵之间名气颇盛。听说和玄妙观的妙清师太有同门情谊,这才年年都踏足玄妙观。
周芜来到玄妙观门口时,正逢涅玄师太迎面而来,那个戴着素色帽子穿着法衣的身影渐渐的和她记忆中出现的那个人影相重合。
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三岁女童记下的人影十分模糊。但是此人一出现,她的身体就有了反应。
心跳得快了好几分,连同血液也一起颤抖了起来。
周芜伸手按着自己的心口,这里残留着“小周芜”的苦痛与仇恨。
她不是周芜,她是个真正的怪物,曾经在地下苟延残喘三十余载,而在“小周芜”的身体里苏醒的那一天,她生平第一次看到了天空和太阳。
“小周芜”死在那一天,而她获得了第二次的人生。继承了这具身体的她,会连同她的仇恨和心愿一起继承,那个小丫头没能去做的事,她会替她完成。
“周家的灾星,师太可还记得?”
涅玄师太被一个黑衣服的小个子拦住了去路,嘶哑的声音雌雄难辨。
“贫尼不记得,施主许是找错人了。”涅玄师太面色无波,平静地答道。
“师太不记得也无妨,我记得就够了。”周芜抬起头来,隐藏在黑帽底下的那双眸子露了出来,这双渗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尼姑。
“施主口中的人贫尼是不记得,不过贫尼看施主的面相,似乎也是个灾星。”
涅玄师太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传入了周围那些香客的耳里,这些人纷纷朝周芜看了过来,目光中夹杂着惊诧与害怕。
被涅玄师太断言是灾星,那便不会有假了。这位德高望重的师太的预言,从来没有出错过。
“师太的身上可是背了一条人命,继续留在佛门就不怕触怒了佛祖他老人家?”周芜质问。
“你休要胡说八道,坏师父的名声!”涅玄师太身旁的小尼姑生气地呵斥道。
“十三年前,被师太断言是灾星的周家小姐,困在没有门的小黑屋里十二年,终于冻死在去年的冬天。师太,你用一句莫须有的预言害死了一个小姑娘,怎敢继续以佛门中人的身份自居?”周芜无视了小尼姑,盯着涅玄师太一字一顿地道。
她的嗓子不好,平素就很难发出声音来,此时为了质问涅玄而大声说话,其实颇为吃力。
“这么难听的声音居然能从人的嘴巴里发出来。”人群之中,张家二房的夫人戚氏暗暗地同大房的王氏低语。
王氏扫了两眼那抹黑色身影,面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神色来,“看身形是个姑娘家,身为女子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胡闹。”
戚氏默默没接话,自家的小女儿也是个大大咧咧的脾性,没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王氏出身名门,对这些个礼教最为看重,菱儿平时也没少被王氏瞧不起。
“施主怎知那是莫须有的预言?贫尼不过只是说了实话,至于那些听到预言的人如何做,与贫尼并无关系。”涅玄师太拦住还想开口呵斥的小尼姑,开口道。
“那个预言是捏造的,因为师太你根本看不到,你无法预言。”周芜道。
“施主,贫尼不是佛祖,自是无法预言。但是佛祖会指引贫尼。”
“我也不是佛祖,可是我能预言。师太,不如你就在佛祖的指引下,和我比一比,看看是佛祖的预言比较准还是我的预言比较准。”
四周顿时一静,这个奇怪的黑衣人真是说出了很不得了的话。
要跟佛祖比一比,真是胆大妄为。
“施主若是执意纠缠,贫尼只好奉陪。”涅玄师太从始至终都不曾变过脸色,平静的模样看不出半分心虚之色。
周芜和涅玄师太一起走进了玄妙观里,观里的小尼姑给两人搬了桌椅,两人各自一桌相对而坐,面前摆了纸笔。
此时的观内站了许多观战的香客,有人要和涅玄师太比试,这样的好戏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太后都对涅玄师太信服有加,涅玄师太的预言又怎么可能会出错。”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她输定了。”
“等她比完了,本小姐非要掀了她的帽子看看她长成怎么个丑模样。”
“师太与我互相出题可否?”周芜毫不在意旁人的议论与目光,倒不如说,那些人会聚在这里是她的刻意而为。
很快,这些人就会知道谁是跳梁小丑。因为她的预言才是真的从不出错。
“施主请。”涅玄师太道。
“那便请师太猜一猜我的年纪。”
涅玄师太闭上了眼睛,掐了两下手指,却忽然动作一顿,睁开眼时,那双眼睛里闪过一抹震惊。
“施主今年当是十五……不,应当是三十五。这也不对,分明是三十四……”
“师太可算出来了?我的年纪只有一个,师太可不能一猜猜这么多。”周芜道。
“是三十四。”涅玄师太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答案。
“是吗……这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