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船舱,眼前的情景让我和陈在贤两个人都愣住了。远处,能够看到露梁的海滩,我们身下的木船已经停在了露梁海域的海面上。而海面上却有着大大小小成百上千的舰船,我们所在的这艘没有其他人的船算是小船了,不过在距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却有着一艘非常雄伟的巨大战船,船上灯火通明,在我们的位置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到甲板上忙碌的人影,在大船主桅杆上的蕾丝观景平台的地方,一个士兵手中挥舞着红白两色的旗子,似乎正在传令,而随着旗子的挥动,成百上千的船只开始了有规律的异动变阵,这分明是水师在演练战阵。
我和陈在贤对望了一眼,从各自的眼中都看出了几分不知所措的味道。可是还没等我们想出来接下来该怎么做,旗语兵突然对着我们所在的位置挥舞起了旗子,我们身下这条小船竟然自动向着那艘旗舰开了过去。
小船渐渐的停靠在旗舰边上,上面抛下了绳梯。我和陈在贤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爬了上去。之前朴武勇说了,能谈尽量谈,谈不拢再打。
登上旗舰后,我发现旗舰上的士兵并不是像我在幻境中看到陈在贤那样的恶心模样,一个个栩栩如生,就好像活人一般,而在我们登上大船后,船弦边那个放下绳梯的士兵表现的却是极为恭敬。
“壮士,这边请,将军等你们许久了。”这士兵说的是汉语,而且还是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这是咋回事?按理说,朝鲜王朝的士兵中即便有中国通,也不可能说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啊,那根本就不是三两天学得会的,至少要像之前的遣唐使一样在京城盘桓多年,才可能是这种口音。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跟着士兵,走到了旗舰的甲板中央,在这里,聚集着一群看起来是将官的人,分成两列,站在那里,而中央有一名顶盔掼甲罩袍束带须发皆白的将军端坐正中。
“启禀总兵大人,两位壮士带到!”带我们来的士兵单膝跪地,抱拳向居中的将军禀告,老将军抬了抬手,示意士兵下去,眼神却是扫到了我和陈在贤的身上。
“京畿道陈在贤,参见李舜臣将军!”李舜臣的名号在朝鲜半岛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现在露梁海面上,根据我们收罗到的情报,搞出这些事情的就是李舜臣,对于任何一个民族意识很强的民族来说,对英雄的崇拜都是不应终止的。陈在贤上前一步双膝跪地,对着坐在居中位置的老将军狠狠的磕了三个头,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士兵回禀时候说的是汉语还是什么,陈在贤说的也是汉语。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陈在贤行了如此大礼之后,居中的老将军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笑盈盈的用眼睛往自己左手边扫了一下,而两边分立的将领,也是表情各异,其中老将军左手边第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将领显得尤为尴尬。
“呵呵呵呵,李将军,你的同乡,还是由你来招待,老夫要和老夫的后辈谈谈故乡的种种了。”抚着故须的老将军爽朗一笑,左手边第一位将领出班打躬带着满脸的哭笑不得,从地上掺起陈在贤,引到了一边说话去了。看来,居中这位老将军根本就不是什么李舜臣,刚刚那个哭笑不得的才是。
“哈哈哈,这位小兄弟可是姓沈?刚刚你的同伴上来就行了跪拜之礼,你因何不跪啊?”老将军笑吟吟的看着我,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我是华夏子民,这里是朝鲜王朝的海域,李舜臣虽然能算个英雄,却是他们朝鲜人的英雄,我堂堂华夏子孙为什么要跪?只是不知道将军姓陈还是姓邓。”其实眼前这个老将的身份并不难猜,位置还在李舜臣之上的,无非就是水师提督陈璘和水军副总兵邓子龙两位将军了。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华夏子孙!老夫就是邓子龙!”随着老将军爽朗的笑声,他右手边的那排将领或微笑,或咧嘴,全都笑了起来,似乎是对我的答案非常满意。而左边那排将领则一个个面无表情,国籍一目可见。
“邓将军,失礼了。”我对邓子龙双手抱了个拳,却依旧没有跪拜。
“哦,小兄弟,你既然知道我们将军是谁了,为何还不跪拜啊?”邓子龙左手边距离我最近的那名将领用略带调侃的味道问我。
再次向邓子龙抱了抱拳,“世易时移,我敬重邓将军是英雄,邓将军既然知道我的姓名自然知道我现在做的,也是保境安民的行当,如此算来,我和邓将军,当算的上是战友,战友之间理应互相扶持,攘外安内,而不是跪来拜去,拘泥于繁琐的理解,邓将军,我说的对么?”
“哈哈哈哈,小子说的好,我邓子龙一生,抗倭、平乱、戍边,靠的是相互扶持的将士,却不是那些软骨头的磕头虫!”说到这里,老头居然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走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说实话,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拥抱过后,老将军突然叹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说起来,老夫对你有愧啊。当年在云贵值守,南疆广阔,老夫征讨贝匪不利,才给你留下了今日的祸患,小兄弟,你可不要责怪老夫啊。”
贝匪?这个字眼立刻让我联想到了贝组织。原来明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闹腾了,我突然觉得他们也挺可笑的,世易时移,时代变迁,世界历史上从来都不乏小国崛起,边陲独立的先例,可是这个贝组织,在那么久远的时间了,却再没能光复他们的古滇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