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机会了,俞樾,我们已经……无法回头了。”于三文的眼神终于回复了些光泽,定定的望着俞樾;俞樾的眼中含着一汪清水,在听到于三文的这句话之后,只眨眼的工夫,那清水便沿着脸庞落在了地面上。
“两位肯定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在下也不在这里多做打搅,”应粼倒是识相,先以灵力打开结界一处,后弯腰恭敬示意俞樾可以从此进入;俞樾深深吸了口气,离开窗边,大跨步的进入结界,见此,应粼方才安心的再度结界,确定安稳如常后,又对着屋内两人拱手道,“膳食在下一定会斟酌再斟酌,希望两位住的安心。”
“滚!”于三文忽的起身,对着应粼大吼一声;因为嗓子过于沙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还真是吓到了应粼。
应粼知趣的离开之后,俞樾缓缓望着屋内——滕曼依旧在墙上攀爬舒展着;太师椅、鼓凳以及中间的圆桌如今都东倒西斜的,看得出于三文肯定因为一些事情与滕曼起过不少争执;一想到于三文受到的这些苦,俞樾就心痛不已,他走到立在窗旁、因为应粼的出现而气的浑身发抖的于三文,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感受到于三文那瘦削的身体在他怀中抖得犹如风中的落叶,俞樾的心愈发难过;他开口,声音带着满满的沉痛意味,“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这么伤心?”
“我虽然怪你,也恨你,但我心中却明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于三文说着话的工夫,俞樾感觉到自己环着于三文的手背上,有泪水沾湿,“应粼已经告诉我,为了困住妖族的那些人,你施展了禁锢之术,进入沉睡之中;禁锢之术破解的那一日,你会醒来,但因此,你的寿命也唯有不到十年。俞樾,你为我做这一切,值得吗?这只是让你我都更加痛苦而已,就算日后我们得到了自由又能如何?难道你愿意看到我一辈子活在痛苦的自责中吗?”
“我只知道,我不想再看到你死在我眼前。”俞樾加紧了环抱着于三文的手,“为了你,我愿意背叛这个世界。”
“可我不愿啊,”于三文低下头,就看到自己花白的头发散乱的垂在肩膀上;她闭上眼,不愿面对这个事实;本来鲛人族的姑娘该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又拥有最美好的歌声;可如今,她容颜不再,声音不再,她的存在,只能让俞樾越来越错而已,“俞樾,若你真的爱我,就杀了我吧。”
“你不许胡说。”俞樾摇头,心中愈发的痛苦,整个人与于三文一般,情不自禁的抖着,“三文,难道连十年,你都不愿意陪我了吗?”
“我多活一天,都只会是你的负担。如今我已经不再是异兽鲛人,我不过是个依附你而生活的傀儡而已。不错,其实我与那些中了傀儡术的人也没有太大分别,不过我拥有自己的意识而已。俞樾,何苦一定要把我留在你身边呢?没有玉儿的那些年,你也活过来了,不是吗?”
“别说了,别再说了,”俞樾轻轻掩住于三文的口,真的不愿再听到于三文这样自暴自弃的话,“我们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如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三文,你只要想着我就是,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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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樾,若你真的爱我,就杀了我吧。
这句话一直在俞樾脑海中回旋,让他痛苦的无法自拔。他紧握茶杯的手不自觉的加大力度,直到茶杯应声而碎,陶瓷碎渣深深的扎入了自己的手掌之中,登时鲜血淋漓,俞樾却依旧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木然的望着那沿着手腕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鲜血。
尽管只是轻轻的“啪”声,却惊动了窗边的于三文;于三文走过来的工夫,但见俞樾此番,她立即心疼的单膝跪地,捧着俞樾的手,眼圈都红了,一面帮他止血,一面道,“你这又是何苦……”
俞樾低头望着于三文因为焦急过来而松散了的白发,他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于三文的白发,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道,“三文,我始终对你不起。”
“别这么说,你千万别这么说,”俞樾的话中带了多少的沉重,于三文听得出;其实聪明如她,又怎会想不到俞樾为何而这般沉重,怎会想不到与应粼同流合污的那些日子,俞樾做着怎样的挣扎;怎会想不到一向被俞樾视为兄弟的冥赤对他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时,俞樾是怎样的心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谁,于三文心里明镜般清楚;可是这些日子,自己竟然还完全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一点都不理解俞樾;俞樾为了自己,唯独剩下十年的寿命,过一日,便少了一日的寿命,她却依旧不懂得珍惜。念及此,于三文的眼泪刷刷刷的往下掉,“俞樾,都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却还将一切推在你的身上,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俞樾,是我错,是我错啊……”
“你不要哭,不要哭,”俞樾帮于三文擦眼泪的工夫,也心疼的红了眼眶,“这不是你的错,的确是我做错,我该承担的;是我非要留在你身边才会做出这些事情,你不要再自责了。全世界我都可以抛弃,三文,唯有你,我绝不会放手。”俞樾说着,强逼自己露出一个笑意,尽管满是苦涩,“十年也好,这十年,我希望安安静静的留在你身边,每日帮你梳头、帮你画眉、每日看着你笑,这就足够了。”
耳边听着这样的话,于三文怎么可能止得住眼泪;俞樾一面接着帮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