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瞧如今的守澈,瞳孔都不再金黄明亮,而呈现出一股暗灰色的老态;说话的工夫嘴唇颤抖着,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素日里高高挺起的胸膛,如今也有些佝偻;常常挂着自信的脸庞,都不敢抬起来与云宿对视。就这样,守澈攥了攥拳头,几经挣扎,方才有些犹豫的开口道,“王……老夫……不,我此番前来,是想救王出去……”
“收起你伪善的嘴脸吧,守澈!”瑾辰的怒意简直喷薄而出,他实在无法忍受守澈曾经做过的事情——待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怎么样瑾辰都无所谓,可瑾辰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守澈竟然在生死攸关的那一刻,背叛了云宿!
在这世上,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云宿——那个自己阴暗生命中唯一的阳光,那个将自己从牢笼之中拯救出去的神!从那一刻开始,瑾辰已经决定,自己这条新生的命,便是为云宿而活!
“我知道我说什么……如今都是徒然,”守澈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对瑾辰、对云宿造成了怎样的伤害;背叛云宿之后,他又因应粼、凤翎联手,完全为宫离所遗弃;也是这些日子,他想通了许多事情,也看透了自己从前是多么的虚伪与蠢笨;守澈攥了攥拳头,下定了决心,终于抬起头,浑浊无光的双眼望了望瑾辰,又跃过瑾辰望了望云宿,叹息再三,才继续道,“但是我这一次,是真的想救您,请王再相信我一次吧。”
方泠芷望着这般卑微到尘埃里的守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曾经被囚禁于死海之上的伏晖,心中难免不忍,便拉了拉云宿的手,对瑾辰道,“瑾辰……我想,守澈长老此番也是真心悔过……”
“泠芷,别听他胡言乱语,他怎么可能悔过!”方泠芷就算是云宿的妻子,名义上的异兽族皇后——之所以说名义上,是因为她是云宿明媒正娶的妻子,但却不为异兽族所有人接受——不过瑾辰对方泠芷之间完全是朋友之谊,所以说话间就少了与云宿那般的尊重,而多了几丝随意和放肆,“他做的那些事情,你也都是亲眼所见,你同时也是受害人……上一次,上一次你可是亲眼看见,因为他的缘故,王受了多大的伤!”一想到这里,瑾辰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拳打在结界上的工夫,就连结界都发出闷闷的一声响,伴随着瑾辰低沉的怒吼,“守澈,你自己做过什么,不会忘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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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就这样无声的向前走着,为保安全和最快速度的离开异兽族,一直未离开隐术结界,能看得出,因为要将太多人笼罩在结界中,雷风现在走路都有了些许的踉跄,这是灵气消耗过大的铁证。冥赤望着雷风这般模样,加快了脚步,并且对着前方带路的云宿道,“还有多久可以离开异兽族?”
“很快了,前面就到了异兽族的后宫门,我们只要……咦?有人?”云宿话还没说完的工夫,冥赤总算是看到了云宿所谓的后宫门。那是一幢即使在漆黑的夜里都能够发出与月光一般皎洁的光芒的巨大城墙,向两侧延伸到众人一直看不到的方向。而云宿那句“有人”脱口而出之后,所有人的心都紧张的跳到嗓子眼儿,的确,从那柔和的光辉照耀之下,的确似乎密密麻麻的有不少黑影窜动,几人渐渐接近之后,才发现是一个个变异了的异兽军团士兵,正高高的扬着鼻子,四处嗅着什么。他们数量之多、之大,基本将离开的路团团围住,而且他们背上皆有翅膀,云宿几个也不能犯险从半空离去。
“这里什么时候成了这些变异的族民们活动的地方?”云宿微微蹙起眉头,问一旁的瑾辰道。
瑾辰也是不明所以,却觉得似乎有危险接近,因为这样数量的变异异兽一齐出现,的确是太过诡异的行为。他们平日里应该是在统一被管理的,不可能会有意识;而如今瞧他们的样子,似乎已经接到了某种命令,不然也不会一直在嗅着什么的样子,“王,可能有危险,我们撤离,还是从大门走吧。”
“大门处也有异兽军团守着呢。”
云宿还没接话,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一个稍微带着些苍老的声音便凭空出现;而随后,守澈的身影居然忽然出现在几人面前,之前没有丝毫预兆。瑾辰眉头中间拧成一个大疙瘩,咬牙切齿道,“是你做了这一切?!”
“是与不是,都轮不到你这杂种来理论,给我滚回你的狗窝去!”守澈抱着膀子盯着瑾辰,那厌恶的眼神在瑾辰看来,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已经无法再伤害到他了。
“为什么,守澈长老,你……你怎么会看得到我们!”对于这一点,云宿实在是不敢置信;隐术一直是远古雷氏以及体内流有远古雷氏血液的旁系亲属才能够拥有的天生潜能,为什么瑾辰能够拥有,是因为他早逝的娘亲是远古雷氏的后人,但为什么守澈并非远古雷氏亲属,只不过娶了远古雷氏的女子而已,却能够学会隐身术?
同时在隐术中的人们,是可以看到彼此的;所以不管是哪种隐术,哪怕是雷风这种最高级的,也同样被守澈看到了。守澈呵呵的笑笑,摸摸下巴,眼睛却盯着一双紫瞳的雷风,似乎是故意问道,“雷氏的家伙,你可知道?”
“难不成,是……是那本名为《隐遁之术》的书,已经从雷氏消失了几百年的书,被你偷去修炼了?”雷风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隐遁之术》本是一种术法,能够让修为和天分都极高的人学会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