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头散发覆过耳垂,眼角嘴角淤血,面无表情的海晴天,脖子上吊着缠满绷带的左臂,一袭白色过膝羽绒服,犹如清净雪峰伫立,依然亮煞旁人!龙振飞记得自己十二岁被罚站校长办公室,第一次撞见默默坐在沙发操练大提琴的他,也是寒冬十二月……如今已经晃过六年,这个男人,简直还是当年十八岁那种完美气势,精致的样貌并未留下任何岁月痕迹,风华正茂!却愈发严酷,愈发深奥。
海晴天轻轻抚上龙振飞侧脸,来回摩擦:“不准再插手洪彪后事,由我亲自安排叉叉调查。”
突然!他的手掌重重扣住龙振飞后颈,大力往外拖带:“滚回家好好学习罢!免得龙氏和承泰帮遭受牵连,当然,一切都已经变革……原来的承泰帮只剩十二人,其余统统归入向武手中!洪门彻底全军覆没,该死的都死了……阿飞,沾染黑色太多,影响前途,现在是脱离**组织的最佳时机。”
“海哥?你没事?”震惊,无奈,疑云满面的龙振飞被押出咖啡厅,眼前,这个充斥着无坚不摧攻击性的天才男人似乎又恢复了理智,恢复了抵抗力,恢复了战斗技能……明明……明明听说他昨夜痛苦不堪,已经崩溃!明明才刚与蓝晋一起确认过海晴天失血过多正在医院接受治疗,昏迷不醒!
“傻瓜,周医生是我父亲的朋友,上报任何伤势或疾病都行。”海晴天猛劲一推,将龙振飞送到那一群保镖怀中,刻意和盘托出:“一个间谍,情报地雷,是选择被zf销毁,被机构当成猎物,被炮灰堕入地狱更幸运?还是选择被唾弃,被无知民众当成强盗匪徒,被撤职蹲监狱更幸运?
阿飞,或许你曾经把洪彪看作师父,长辈,朋友……但他毕竟是个试图通过罪恶捷径寻求快感的已经失败的死人,死人!死人就再也没有价值……你必须趁早遏止为洪彪浪费心血的yù_wàng!”
“什么意思?你是利用彪叔来脱离刑警身份?”龙振飞瞪住海晴天,呼吸急促,却很快被保镖按进车厢,一刹那,只剩后知后觉的质问声回荡:“海晴天!昨夜你知道彪叔会死?难道……”
引擎启动,车开出老远,龙振飞甚至眼眶泛红,看不清海晴天的表情。
(2)
12月25日,18时36分,丰莲荷大道富人区,66号,一座四层独栋别墅。
至少快两年,龙振飞没踏进过这个家门,若非意识到最近的连锁事件极端恶劣,龙夫人也懒得消耗精力去抓这个一贯叛逆,我行我素的儿子!陈管家为三少爷套上黑西装,系上领结:“龙先生已经知道我们参与了伪装警方试图追踪洪彪的行动……稍后在用餐途中,无论你父亲言行态度如何,恳请三少爷不可顶撞,不可僭越,特别是当着蓝毅的面!您千万谨记自己的身份,保持正统形象……”
“别啰嗦了。”龙振飞箭步迈出三楼第一间客房,呵呵,此番再回来竟被安排到客房!听说自己原来在四楼的套间已经是那私生子的地盘,龙振飞不耐烦地剥开一粒口香糖:“蓝毅,算个鸟?”
“赶紧吐掉。”陈管家堵住拐弯口,满脸担忧地叹气:“蓝毅毕竟是您弟弟,而且……龙先生决定明年公开承认这个儿子,包括龙夫人,大少爷二少爷都没有异议!三少爷,希望您也尊敬……”
“哼!”龙振飞却始终嚼着口香糖,庄重的西装革履遮不住一副痞相,穿过鞠躬的佣人,他大摇大摆冲进宽阔,豪华,严肃的宴会厅,由近及远扫视过高贵的绅士淑女们,砰!龙振飞的双拳同时敲在木桌上,打破了优雅的寂静:“各位,圣诞快乐……”他抓起红酒对瓶喝下两大口:“这个家里我一点话语权都没有?邀请野外陌生人不用经过我同意?蓝毅,果然是深藏不露的种,哈哈哈……”
坐于主座的一位满头白发,貌似年高德劭的长辈眉头微皱,不怒自威,犹如嗔视!旁边身穿枣红晚礼服的美女龙谚,目睹此景,立刻靠近龙振飞,啪!猛拍他后背,紧拉他胳膊:“三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站着,快坐!快坐!”却遗憾她被马上推开,龙振飞始终站着,挑衅地瞪住龙泽东!
众人望着父亲脸色越来越难看之际,突然!右侧一位年轻少年径直迈向龙振飞:“三哥,你能回来我真的特别高兴,对于长期颠沛流离者,没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值得庆贺。”这个和龙振飞只差五天先后出生的同龄少年,刘海微长,五官深邃,浅灰西装,散发着阳光气质,张扬着自信浅笑……
咫尺观察,确实是自信,而非狂妄!龙振飞鄙视着眯起眼,啧啧,他总认为只有自己母亲才生得出潇洒帅哥,没想到老头子的私生子也能这么英俊,这么讨厌:“一家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现在会产生质疑,是因为三哥不了解我。”蓝毅倒了两杯龙舌兰,十分淡定,十分友善地递给龙振飞:“我肯定会努力得到你的认同。”可惜话音刚落,呯!一片玻璃破碎声中,酒液喷洒……
“龙振飞滚出去。”龙泽东冷冷施令,阴狠粗狂的嗓音,仿佛能穿透金刚石。
(3)
龙振飞甩甩手,轻蔑地斜了蓝毅一眼!双拳又敲在木桌上,面对面,重新瞪住老头子:“该滚的东西难道不是他?”龙振飞一抬臂,指着蓝毅鼻子,毫无礼貌地吼骂:“一朵交际花的儿子!凭什么敢在我们龙家撒野?”他激动得嘴角上伤口开裂,加上满脸青肿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