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秋的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很暖的触感。
“出了这么多汗”可惜这样的触感并未维持多久,寇秋收回手,望着他,“小霁,你是不是胃疼?”
床上的少年沉默地注视着他,半晌后,极缓慢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样一副病美人的身躯的确是能激起人无限怜爱的,寇秋瞧着他苍白的没一点血色的脸,不由得拿手轻轻拂开了他脸颊旁的乱发,心软的一塌糊涂,声音也温柔了些。
虽然成年了,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呢,他暗暗地叹道,又对那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渣男升起了几分反感。
“吃点药,好不好?”
夏新霁动了动嘴唇,低声道:“可这么晚了,恐怕麻烦”
“没事儿,”寇秋揉了揉他的头发,“哥知道药在哪儿,我去给你拿,你先乖乖躺好了。”
他掖了被角,悄悄去客厅的柜子里翻出了医药箱,又回到夏新霁房间里就着灯光仔细检查生产日期和服用剂量。暖融融的水杯被放在手心里,少年靠着床头坐着,瞧着他的脸被灯光映出暖黄的光晕,连细小的绒毛都柔呼呼的在光里颤着。
“吃三片,”寇秋把药片放进他手里,叮嘱道,“这药苦,你可别用舌头去舔,啊?”
少年睫毛颤了颤,忽然说:“哥,我不会吃药片。”
“啊?”
寇秋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人无论如何也学不会吃药片的。他迟疑了下,提议:“要不我先碾碎了,你再就着水喝?”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提出这个建议后,他竟然从这小孩的脸上看出一种浓厚的失望来,就像是在期盼着别的什么发展似的。不过这情绪一闪而过,夏新霁很快重新调整了表情,乖巧地点头。
胃里的痛楚慢慢被安抚下来,寇秋也站起身。他的神色里含着令夏新霁心神都为之颤动的温柔,又摸了摸少年的头。
“睡吧。”
轻飘飘的两个字,里头却像是含了魔力。夏新霁的头沾到枕头,这一次,没有梦,没有那张脸,也没有垃圾堆旁腥臭肮脏的死亡——他直接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睡得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夏新霁伸手,摩挲着他的眼睫。
“我喜欢哥哥的眼睛”
他慢慢说。
“但是我现在不想看。”
柔软的丝质领带覆了上来,在他的眼睛上绕过一圈,打了个结。
视线回归黑暗。寇秋听到了细细的啜泣声,小孩趴在他身上,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甚至能想到对方眼眶通红满含水光的模样。
那想象让他一瞬间便心软了些,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摸摸对方的头,却发现自己手腕酸软的几乎抬不起来。
“哥哥”
夏新霁一声一声地喊,把他的手腕也缚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
“哥哥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那个可以送你戒指让你珍藏,可以被你倾心和你一同成长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他似乎发了些狠,忽然间一口咬了上去。寇秋一颤,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这是在做什么,小孩到底是在做什么!!!
抱着他的人颤抖了下,随即慢慢覆上身来。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站在哥哥身边的应该是我的,应该只有我的!”
“哥哥不要我了么?讨厌我了么?”
嘴里也被塞了什么,耳畔慢慢响起水声,寇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在脑中惊吼:
系统眼前早已经是一片白花花马赛克。
它也绝望地提高嗓门,
等等这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他低吼道,
那特么现在这个正在把他翻来覆去的人是怎么一回事,疯了么!
系统终于听清了这一句,比他还要崩溃。
它大喊,
寇秋眼前一片黑暗。
所以这还怨他了是么?
系统试图给他加油鼓气:
寇老干部说:
不是色相!
系统体贴地说:
寇秋:
神特么新闻联播,现在哪怕是马克思再生都没法拯救他破碎的心灵!
下一秒,他连回应的功夫都没有,便猛地颤抖了下身体,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泣音,一下子陷入那让人无法挣扎的漩涡中去了。
系统痛哭流涕,
那头已经没声音了。来自资本主义的炮弹太过密集,头一回经历的寇老干部成功地挂了满身的彩,被轰成了一滩扶也扶不起来的软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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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场梦。
眼前明明是漆黑的,却硬生生被冲撞出了异样的色彩,大块大块地斑斓着;连光亮都是芬芳的,他控制不住地晃动着,仿佛是细细一株溪水边的花枝。铃铛叮铃作响,一下一下,像是卡着鼓点。
七魂六魄,不知失了多少。
寇秋闭着眼睛,脑中的思绪都断了层。
他的另一个崽看了一晚上的马赛克,比他还要生无可恋,不得不拼命给宿主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妄图拯救他的宿主岌岌可危的三观。
然而这显然是无效的,因为寇秋醒来的第一瞬,便问他:
系统:
完了,又疯了一个。
寇老干部:
系统沉默了片刻,之后难得赞同了渣男的话:
它的语气绝望。
它有种预感。
它的马赛克时代,已经正式来临了。
第二天的寇秋成功没能起来,夏新霁跑去给他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