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梦里,一定不是欢乐的,也许会出现很多人的脸庞,明明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睡梦中的秦升紧紧的揪着地上的稻草,口中发出微弱的呻吟,一整夜陪伴他的,只有门口火柜内摇曳的火苗。
……
……
清晨,秦升早早的醒了,浑身火辣辣的痛。破烂的白衬衫被汗水打湿沾在身上,黏糊糊的。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周围,看着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空间。
关押他的囚室并不大,一面栏杆三面围墙,墙角发霉得很厉害。地上铺着枯黄的稻草,上面洒着一些血迹。
墙高处开了一个小窗,窗上也镶嵌了栏杆,那应该算是整个囚室里最特别的地方。晨曦的光透过冰凉的栏杆照进来,能看见光束之中的浮尘,它们在空气中翻飞着,飘扬着,落到光线之外的地方,就又看不见了。
他支撑着残破的身体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脚链蹒跚地走到窗下,沐浴在那微弱的日光之中。
这是每个清晨他都会做的事情。
宽大的衣服掩盖不住他瘦骨嶙峋的躯体,单薄的肩膀有些佝偻。
他仰着头,轻轻地嗅着,那是新翻泥土的气息。春天要来了吧,那些沉睡着的生命要苏醒了,那么多的植物在午夜萌动,然后在阳光冲破地平线的那一刻绽放。
这个时候基地大概要种植人工作物了,突然很想吃基地的人工番茄了,酸酸甜甜的汤汁布满口腔,满满的都是蔬菜的清香味……
可惜,这些都是记忆里的事了。
也许现在的基地正热火朝天的准备种植作物,也许门口还会有一些佣兵忙碌的身影在吆五喝六,但他是看不到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耳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秦升转过头来,看见了倚靠正在珊栏上的刘莽。
这个家伙,已经昏睡了半个月了,如果不是因为还能摸到呼吸,他都以为刘莽已经是一句尸体了。
可是,将这么一个人安排到他的囚室,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还指望自己会交代出什么来么。
太天真了。
想到这里,秦升嘴角一勾,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看着刘莽,却是没有说话。
“话说,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啊,我莫名其妙就被抓进来了,他们也不理我,我甚至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仿佛没有见到秦升的嘲讽,刘莽自顾自说着,即使没人回答他也不尴尬。
秦升沐浴在唯一的一束阳光底下,看着刘莽,宛如看一个努力表演的小丑。
他已经不会相信这个监狱中的任何人了。
“嘿,你是怎么被他们抓进来的。”刘莽的背部离开珊栏,活动了一下身体:“不想说话吗,还是身上的伤口再痛?别这么丧气,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秦升目光动了一下,注意到刘莽背后露了一个大洞的衣服,上面的布料,好像是用来包扎自己伤口了。
他有些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监狱派来试探他的人,还是说真的只是因为犯下了什么事被抓进来了。
虽然依旧十分戒备,但相比之前,秦升的目光微微柔和了一些。
或许,这就是人性吧,只要在绝望中,任何人给予的一点帮助和关怀都能让人轻易感动。
“我是南方基地的首领,外出的时候被人偷袭,抓到了这里。”蠕动了几下嘴唇,秦升缓缓开口。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喉咙,导致声音听起来异常沙哑和生硬。
他是南方基地首领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
可是后来,他平静的生活被打破。那天大概像今天一样阴沉,他带推进队攻占城市的时候,突然被尸群包围,等他九死一生逃出来的时候,又被人偷袭,后来直接被送进了监狱。
真是可恨,如果没有这些人,d城都快要被他攻下来了,虽然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级市,但如果攻占下来把基地迁移到那边,绝对会吸引大批的幸存者落户。
包括资源和安全性上,也有了很大的保障。
可是世事难料,一切来的都那么突然,他从一个万人敬仰的基地首领,沦为了一个阶下囚。
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将他整个人折磨的都不人不鬼,甚至如果他一这幅状态逃出去,很大可能被人当成丧尸给杀了。
会有转机么?
反正秦升是不怎么相信的。
如果基地能来救援他的话,早就来了,退一步说,即使那些政客愿意营救他,在末世这种环境找到他所关押的地方,又哪里那么容易。
连他都不知道抓自己的人是谁,这些年基地得罪了太多势力,他并不能确定是哪一个。
囚牢里的生活日复一日,永远都是这么千篇一律。
就连情绪也是。
痛苦、挣扎、疲惫乃至崩溃。
别指望那个变态一般的典狱长会大发慈悲,如果不是自己的嘴巴严实,估计早就被刑具摧残致死了。
别对他人抱有任何希望,这是秦升从无数审讯手段中总结出来的教训。
没有继续理会刘莽,秦升用手指沾了些坑洼里的积水,混着泥土向墙上划去,在一小片青苔上留下了代表时间的特殊符号。
已经整整一个多月了,天知道他是如何煎熬过来的。
墙上一些凹进去的石缝勾住了指尖,而秦升手还在向下滑动。
只听见一声皮肉撕裂的声音。
像是裂帛一般。
指甲翻了起来。
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