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都的消息再度传到琼州时,已经是景炎十二年初,也就是北元年号的至元二十四年。这时候行朝上下正忙作一团,因为他们终于要回到岸上了。
但是,不同于外面其他人的兴奋,皇宫里的帝国五大尚书,以及朝廷的首席大臣陆秀夫,还有杨亮节等人,全都看着手上的几张纸,脸上只有慎重。
杨亮节最先抬起头,肯定地说道:“陛下,臣看了这些消息,觉得北朝是在学我大宋过去的做法。”
东注意地看了看他:“哦,舅舅有何灼见?”
“当年我大宋先发行交子,后再发行会子。如今北朝已有旧钞,却又要发行新的宝钞,这岂不是在学我大宋?”
赵与珞斜了杨亮节一眼,鼻孔里发出了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哼”的一声。
东大失所望,他翻了翻白眼。
好么,老杨,咱瞧你已经快与土财主差不多了,整天光知道把心思用到几亩地上,真正的朝廷大计你就根本没留意,这让咱将来怎么委你以重任?看来不想法让太后好好收拾你还真不行。
朝廷的其他几位尚书大臣、是否脸上有不屑之色隐藏在他们正低着的面容中,东没看到,可他们全都不吱声。
而陆秀夫在看了他的好学生一眼后,总算出来说道:“杨大人,从这上面所说,北元新钞两贯同白银一两,旧钞兑新钞,五贯兑一贯。可我等须知,依杜贵卿过去收集的消息,北元的旧钞两贯,也等同白银一两。”
杨亮节一楞,他眨了眨眼,神情变得十分地疑惑:“这个,似乎不对啊。”
东露出了坏笑:“有何不妥?”
“旧钞两贯白银一两,新钞两贯也是白银一两,到底何者为准?”
王德冷冷地说道:“新钞为准。”
徐宗仁则淡淡地开口:“这上面已经写的很清楚,北朝新的规制,旧钞五贯,兑新钞一贯。”
杨国舅张大了嘴。
北元新政最核心的问题,其实就在这里,因为过去的中统钞两贯为白银一两,而现在十贯才相当于一两。这就相当于使天下人手中的白银,一夜之间缩水了八成。
从忽必烈的角度来说,桑哥之策既帮他保住了过去的中统钞,又帮他的大元朝赖掉了天下人八成的银子,且他还可以用赖掉的银子再发行新的宝钞,更顺便整治了朝廷钞法虚弊之病,如此一举四得的妙法,他怎么可能放弃?又岂能不因此心情大好?
只不过当朝廷剥夺了天下人八成的白银后,别人舀老忽没有办法,可为政的桑哥,少不得就会被人恨之入骨。
历史上桑哥的败亡,事实上主要是因为这个缘故。至于《史书》上所记载的、他的其它劣行,怕全都是枝节。
安童反对桑哥更事出有因,因为他不会不明白其中的玄机,这种“与民争利”之事,像他这种人,不会不从内心里就有抵触。只不过他舀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反驳对方、并解决北元的问题罢了。
至于叶李,在抛出他的“砖”之后,之所以少有言语,未必是有些“玉”他想不到。毕竟北元和大宋所施行的钞法,有着根本性的不同,以他的脑子,不可能意识不到。但谨慎的他如此所为,很可能更多的是不愿意成天下众矢之的。
话说回来,在真实的历史上,他都已经退休了,仍然还有人上书,要追究他是桑哥的同谋,也并非无因。
忽必烈恐怕就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关系,这从历史上他赐叶李数千亩良田、甚至在有人上书后,仍维护叶李就可以看出。
实际上,这里面的事情只要让朝廷的夫子们都了解,他们不是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陈宜中在内心里就很瞧不上杨亮节的“无知”,他也懒得和这位外戚罗嗦,而是直接和陛下说道:“陛下,依臣所见,北朝此举,实为在掠天下百姓之财。”
所有的大臣全都颔首。
赵樵更冷:“狄夷之辈之举。”
东暗地里是内牛满面滴。老忽这样做都被人写为“圣明”,兄弟我放弃了皇家小金库,真的是有点亏大了啊。
他在诸位大臣开过口后,也说道:“陈相所识,不愧为灼见。朕以为,咹,礼部要好好琢磨一下北朝之举,这个……”
没等这个邪恶的小子说完,老陈早已心领神会。
“陛下,臣自会将此事在大宋邸报上予天下之人以揭示,省得有些人还以为狄夷是什么圣君。”
咱们的老陈心眼也有点小,对当初史格的话始终耿耿与怀。只不过他一上劲,兄弟我不知怎地,竟然对老忽产生了点同情。老忽,您老这回怕是彻底完完鸟。
从某种程度上讲,东其实并不太看重北元的这个举措,因为这种事情在以后不要太多。
您就想想,当初后世的各国政府放弃了贵金属本位制,包括米国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放弃了它的“双挂钩”政策,它们所导致的后果,其实与老忽的赖帐也没什么两样。
他要的,实际上是朝廷从中汲取相应的经验和教训,并在眼下加以利用。
因为严格来说,纸币与贵金属挂钩的货币制度,它有不可克服的缺陷。这个制度的要求是:一、朝廷必须维持发行的纸币与金、银之间的兑换率;二、又要兼顾流通中货币的需要量。在现实中金、银不足的情况下,要想同时做到这两点,是非常难的。
二战后,美国的黄金储备最高时,曾一度达到了整个资本主义世界总额的73.4。可它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