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能没察觉,连玉却立下直觉出他这话有矛盾,但他不可能去剥了对方的衣服来看。是男子便罢,若这人果真是女子,他岂非要娶她?
只是,若“他”果是女子……他蓦地收紧眉心,“他”为何要干这男子的辛苦活儿,还要为他多上一份工?“他”到底有什么意图?这问题在他心里存了好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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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后,那“美男”变得对他没啥好脸色,总警戒地盯着他,晚上也不怎么和他说话,但倒还坚持着给他带饭回来。
直到有一晚,天气特别酷热,他夜里醒来,发现那少年出去了,估摸是洗浴去了,他也出去,欲寻湖泊冲一冲汗湿的躯体。
他知那些矿工都在最近的河湖中沐浴,心中厌恶,特意走远。
于幽处觅着一个小湖时,他却在湖边发现了少年的衣服。远远看着,那小子正倚在湖边小憩,脸上盖着一块布巾……其上身瘦削,并无遮掩,但那绝非女子的躯体。
这一来,倒解了他心中疑问。
“谁?”那少年蓦地大喝一声。
想起这人这些天来戒备的眼神,他立刻施展轻功离开。他并无龙阳之癖,更不可能对这干瘪小孩起意。
每天,思念阿萝、想为阿萝报仇、想返回宫中却又厌倦归程的感觉并存。
然,他在这些日子中,却终是隐隐参透了一些东西。
若能从头再来,他会自己承担起一切,再不会告诉阿萝一丝一毫孝安要他做的事。从他向孝安提出请求开始,他便该明白,他日后必定一身血雨。
娘亲曾嘱他存为善之心,可对他来说,那该是多么奢侈之物。
他以为时间就会这样慢慢过去。
有一天,却出现了转折。
那是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直到很晚,少年还没有回来。
他偶尔会出去看那些人挖掘玉料,大多数时间留在洞里,避开所有人,却掌握众人的作息规律。即便是那批做后期加工的监工此时也应该歇下了,那孩子跑哪里去了?
也许是腹中饥饿,一直没有睡意,终于,他有些烦躁地一跃而起,出去寻他。
他想:无论这人有什么意图,毕竟曾施惠于他。
他思忖着先到河道寻找,若找不到便到其他工人所宿的窑洞去。那些窑洞错落分布,虽都是在附近的山上,却并没有紧密相靠,他打算一个一个地去找。
他在河道附近找了许久,汗水打湿了衣衫,却仍是寻不到人,正要到其他窑洞去的时候,他想起一个地方,立刻施展轻功,赶了过去。
果在那晚洗浴的小湖边发现了他。
那孩子便那样歪歪斜斜地靠在一块岩石上,眼睛半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脚下歪着一个酒壶和一张油纸。
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他的身边只有一份饭。
连玉心下一沉,用脚踢了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