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是他!

无烟不由自主浑身哆嗦起来,并非害怕,而是不愿。她不想去开门,但又知道不开不行,她手足一片冰冷,仿佛四肢关节被冻住无法动弹一般,她挣扎着想起来,但动作到底还是慢了,两扇门已教人猛力踢开。

“为何不开门,你在里面做什么?盒”

霍长安眉心紧拧,抿着唇站在门口,他神色萧沉,两颊微红,一双眸子噙着嗜血火光,就像一头发怒虎豹,随时将人撕烂扯碎洄。

他背后是黑夜的院落,侍妾四立,夜色在她们脸上镀上一层惊慌、惶恐之色。想是方才听到声音随娉娉而出,不意来的却是霍长安。连竹歆也是眉头颦蹙,目带慌惶。

无烟也终于扶着桌沿缓缓站了起来,心依旧是空的,鼻子却发起涩来。

就像她对竹歆说的,那时她到底年少,选择了避走。因为,她怒他轻言承诺,若他真爱她,难道就不能忍受媚药所.诱,控制住欲.望?

他生性不羁,虽遣尽姬妾,但同样年少气盛的他,在选择面前,顺从了自己的欲.望。不愿委屈自己,因为他认为一夜露水,她即便在意,但总会过去。

可是,她过不了自己的坎,她亲眼看到多少美丽的年轻女子因为被她男权至上的父亲带回府邸,从此在日夜消长中变成了可怕的妇人。

宫中时岁,会再次兴起与连玉相守的念头,如今想来,实是理智多于情感。她经历了他和阿萝的故事。阿萝死了,他静静为她守孝,这就是为何他经常在她宫中“过夜”的原因。

没有惊天动地,没有誓词旦旦,一点一滴,却足以让人动容。

谁不想被人铭记着,哪怕哪天突然死了,也还活着。

除此,她真不愿他背负骂名。哪怕连月是有意而为,但做了就是做了。

她其实没有他想象的不爱他,所以她能做的,只有离开。

若早便让她预见今日困局,让她再选一回,她还会如此选择。

她即使能和母亲离开,这辈子又还有多少幸福可言,可她还是希望他能幸福。她真的没有他想的不爱他。

而他为何就不能帮她一次,却选择将她囚在这霍府当中,看他幸福快乐。她希望他得到幸福,可她没办法亲眼去看这种幸福。

她嫉妒连月,嫉妒其他女人,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

为何他却要她亲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而她甚至连恨也不能恨,她还有求于他两夫妻。

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你来了。”

霍长安眉心皱得更深耕紧,眸中鸷意一片,忽而衣袖一拂,将门摔上,将竹歆等人惊疑探究的目光统统隔绝开来。

“你应该知道,连月有了我的孩子。”

他声音极冷,朝她走来,一股浓重的酒味从身上传来。

原来他喝酒了,无烟心想,怪不得脸上那么红。是啊,大喜日子,怎能不喝酒助兴?还记得,那件事后,他曾痛苦对她说,以后再不多喝。

当时的话,她怎能当真。人总是会变的。

他这是看她笑话来的吧,因为今日之事让他知道,她心中其实还有他?

她有求于他,却让他在门外久等,这终于照面,她看去似尚能自持,并非如他所思撕心裂肺,他如何能不怒?

可除了装作若无其事,她还能做什么?她不是他的什么人,她没有资格去发泄,而若果真将心中想法表现出来,也只会引来他的轻视和笑意。

如此,这场戏她还能做下去吗?她已快精疲力尽。

就像娉娉说的,他对她只剩得不到的念想,她也曾做过最坏的打算,可如今连月有孕,他会知分寸,未必会轻易碰她,对她来说,总是一个契机。

是以,她不能让他看自己的笑话,同时也不能激怒他。

她心中如波涛翻涌,她恨不得杀了他,她心中恨怒交加,又千回百转,不得不以最平静的态度去对待。

“恭喜。”她这样回道,略一停顿,又温声说道:“我屋里的婢女都已回屋歇息了,我去厨房给你传碗醒酒汤,你等一等。”

在她说“恭

喜”的时候,他目光倏地染上一层厉色,但在听到“我去厨房给你传碗醒酒汤”的时候,他目光依然严厉,但眸中怒色,却似烛花轻爆,散落下来。

一抹不知所措的古怪似乎在他眸中一闪而过,怎么可能?她摇头一笑,心忖定是自己看错。倒真以为时间能回到过去?

她出门去传汤水,才走几步,肘处一紧,她惊而回头,果是霍长安伸手扣住她手臂,他眼色深沉,声音冷冽,“难道我府中无人,这种事让下人做!”

他说着松手走到门口,将门一推,朝庭院顾去。几名女子带着惊疑几乎立即看来,他出言吩咐,“派个丫头到厨房,替本侯传碗醒酒汤。”

娉娉立刻便绽了个笑靥,“爷,丫头手脚笨拙,还是妾身亲自去一趟,您且等着。”

霍长安却仿似突然想起什么,微微沉了声音,“不必了。”

他很快将门关上,缝隙开阖中,隐约可见娉娉等人错愕的眉眼。

不知为何,相较于发怒的霍长安,沉静的他更让无烟感觉不安。

“我又没醉,传什么解酒汤。”

他返身过来,微微偏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噢。”

无烟竟不知如何应答,他看着她,那是一种很古怪的目光。似怒似恨,又似夹集着一丝紧张。

这只有在从前他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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