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兆廷还有一言。这地址兆廷大胆领下,但李提刑怕是用不上了,今日兆廷会在此与李提刑承办两案,全凭皇上对李提刑的眷顾。如此,倒还需用旁人开口请求什么事?”
李兆廷接过,微微笑言,梅儿虽刁,却并没听明白李兆廷的话,眼中透着疑问。
阿萝却倏地侧过身来。她看着李兆廷,缓缓说道:“谢李侍郎提醒,当日皇上命李侍郎协理我妹子一案,阿萝倒不曾想到此间微妙联系。”
她轻轻笑着,眼中又透出丝嘲弄,“你当初在书院提出的,我今生是无以为报了,只望不欠太多,也许你心中笑我不自量力,也不过一名小小宫妃而已,但我今日过来,确是真心想谢你救命之恩,你何必以此激将?”
“皇上待我如何,我清楚的很。我等被救昏迷卧床那几日,梅儿说了,皇上一直衣不解带陪在我身边,后来我醒来问他,想不想到李提刑那边瞧瞧,他没有答话,我知道,他也许是想去的,我求他不要过去,他很快笃定答我,他不去。”
“这些话,也许李提刑不爱听,但事实如此。兆廷,我始终把你当朋友,很好的朋友,希望你也如此,而非把你我之间的情谊越推越远。”
李兆廷神色不变,淡淡看着她,相较之下,阿萝反不觉抿了抿唇,她看他和素珍一眼,携梅儿离去。禁军紧跟其后。
素珍正在箱中拿了文房四宝,在尸首旁边做首检记录,阿萝看过来的时候,她的笔刚好顿住,墨汁在纸上留下深深一点。
见禁军也已撤,素珍道:“我想,我还是去太医院瞧瞧,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她搁笔欲走,李兆廷道:“我陪你过去。”
素珍断然拒绝:“我自己去便成。”
原以为不能成为真正的青梅竹马,却可做朋友,几句关怀也总能暖心,可是,在阿萝面前,她还是什么不是。若是朋友,何必拿她和连玉之间来说话,当然,他无疑是取得了效果。阿萝还是难受了!
可是,阿萝那一席话,却让她情何以堪。
“冯素珍!”
李兆廷这时脸上终于有些变色。
她说着,已从他身边擦身而出。
*
素珍并没有去太医院,手上的痛,总不是太深,怎及其他。
在一个池子边停下,她拣起地上石头,像连欣惯常做的一样往池里扔去!
石子在碧波中激起层层涟漪。
她心里突然一震,几乎立刻发足跑回停尸房,李兆廷已不在,问屋外禁军却不知道李侍郎去处。
她也没有多停搁,很快去了一个地方——御书房。
“皇上,我要求见皇上。”
御书房门前,明炎初和青龙、玄武都在,甚至连捷和连琴也在,看她气喘吁吁的出现,都有些惊异。连琴小声道:“我们也有事找六哥,方才阿萝来,六哥因和太后议事,没能和她说上话,方才携白虎过了去,还没回来。”
他一说之下,所有人都朝他摇
头,连捷更是拉住他,他猛地噤声,素珍却只是点头道:“那我在这里等他。我有事找他。”
连琴脸色有些难看,“李怀素,你……”
他“你”了一下,突然道:“你手又怎么了?”
众人立时齐向素珍看去。
“验尸弄的,没什么。”素珍摇摇头,便没再出声,只随手擦擦额上的汗,便在廊下石阶处找地坐了下来,也不嫌脏。
她行藏似足男孩儿,但不知是众人早知她是女子还是怎地,但见她眉黛弯弯,下颌尖尖,眉目间带着一丝英气,又透出股子不健康的孱弱苍白,只觉和当初假小子的感觉越发不同,越发出落成女儿模样。
突然如此相对,想起过往种种,众人相视一眼,一时都静默不语,似乎谁都想说点什么,又谁都觉得不合适。
“李提刑,奴才去请太医过来,替你看看手。”
终于,明炎初开了口。
“不必了,明公公。”素珍起来向他道谢,态度有礼而疏离。
“明炎初,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一道声音轻起,连捷笑,“倒忘了爷手艺不比太医院那些奴才差。”
明炎初不无惊喜,笑道:“那敢情是好。”
连捷上前,素珍止住他,“七爷且慢。明公公知道无烟一事七爷心中仍有不快,是以没开这个口,明公公总是最会体谅人。怀素也谢过七爷,可七爷岂非也忘了,你六哥说我医术只得两刷子,可我也算得半个大夫。”
“在我心中,诸位还是朋友,也许日后还能共饮,但如今我和你们主上……和诸位情谊如初,我还办不到。相信你们也为难。我没事,倒是我真有急事找皇上。”
她说到此处顿了顿,连捷怔住,众人也面面相觑,玄武突道:“顾妃那边你不便惊动,我去替你找皇上,你且稍等。”
“玄武,你替谁找皇上?我们来了,皇上在这呢。”
女子低笑的声音在院外响起,阿萝手挽连玉臂弯走了进来,两人似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眉目间还挂着笑意。
看到素珍,阿萝眉心微蹙,旁边,连玉唇边笑意微凝,目光落到地上素珍身上,淡淡出声,“什么事?”
素珍看着两人,拍落袍上尘土,起来轻声道:“出宫,我要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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