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听雨密谈,为后宫之事,亦为前朝之政。他深知,听雨并非迂腐学酸,若连玉不死,这位老师怕是必定支持连玉,但如今已事成定局,他遂把施.政纲要也与对方说了,这些倒是倒是来源于往日在这位老师身上的所学,老爷子心中虽是不愿,但也看重此时朝廷对待百姓的政策,是否有益、稳健,听罢,终是答应他不会煽动天下有志于前朝的学者滋事,对他向天下百姓发表的拨乱反正的檄文也不作公开评说。
另外,此前三派军队军费所需,虽各有来源,但都出自国库或民间,这耗损不轻,这如何来填补这大笔亏消,士农工商各项的配合是一点也不能马虎。
而军队的训练也还是需要,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周与魏再结姻亲亲盟,但其他国家却是难说。此外,对于朝中重职的任命也是件微妙的事。魏成辉仍是太师之尊,另晋武官之首,他各处尊重,但魏军部中几名副将忠心于他父亲与他,他也分别提了官,以作钳制,同时,也在军中给了晁晃一个席位,不高,让他难有再反之机,无情仍作六扇门统领,并将六扇门规模扩大,对魏又多了两层牵制。文官方面,权非同是首,但他给黄中岳恢复了往日六部职阶,更将俸禄大大提高,权非同牵制魏成辉,黄中岳也可稍给权点麻烦,相互制衡。
禁军从军队分拨万人过来,由司岚风担任统领,其他晋王旧部有以魏为首的,也有忠诚于他的,更有两边都察言观色的如被封为护国法师的无量之流,但以上安排,已给他时间培养绝对忠诚于他的新势力。
这晚,他批阅奏章到晚,方才放下朱笔,捏了捏鼻梁。小四在旁侍墨半天,见状如获大赦,促狭一笑,击了击掌,未几,老太监捧着盘子推门进来。
“皇上,今晚想翻哪位娘娘的牌子?”老东西弯着腰,恭敬地问。
不是压不住这区区后宫,但妙音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今日若到冯素珍那里去,谁若是不满,妙音说上几句,不免显出心.胸,其他人便也不好多说,否则倒见小气。他也不必对对冯素珍十分憎恨的阿萝进行安抚。李兆廷抚摸着案上玛瑙纸镇,微微眯眸。
正举手往盘中去,却突又想起她那夜眼神,不伤不躁,盈盈带笑,心头又不由得一怒。见他迟迟未动,那老太监低声问道:“皇上,今晚是否该翻淑妃的牌子?今儿老奴在宫中碰到皇后娘娘,她还说,务必让老奴给皇上说,雨露均沾,哪怕少点到她屋中去她也是心甘情愿,只盼着皇上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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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仍忙着连捷二人的事,素珍没有找他,怕让他分心。而此时,周详的计划也还没能全数出来,找他也无用。这几天里,被处.子之身一事再逼,她加紧了越狱计划的谋划,白天到处走动,晚上写画,几乎彻夜不眠,绘制宫中各处通道,研究宫人、禁军排班表。
虽是入夜疲惫,她却还是在桌上写写划划,这个计划太难太难,从如何不动声色引开玉妃屋前禁军开始,到她失踪又如何不教宫人在短时间内发现,进入密道,逃出皇城,混进上京百姓之中,又怎样在李兆廷发现锁京后,在重重士兵的排查中混出上京……时间、安排,每一步都绝不能出丁点差错,只消一处出
了岔子被逮,定是死路一条!这次,她肯定,李兆廷绝不会饶过她。
但越急越难,终于,她咬牙掷笔,将图纸卷起,收到屋中密处,只待明日再续。
虽是夏夜,她身子不比从前,仍是有些畏寒,但宫女此前送来的浴水还透着薄薄热气,她走过去试了试水温,觉得尚可,也省得她们再跑一趟,便解了衣裳,跨进桶中。
浓重的倦意袭来,她不觉闭眼,意识渐迷。
……
李兆廷来到素珍宫中的时候,小陆子和一众宫女正在院外石桌喝酒玩骰子,见到皇帝乍临,既是替主子高兴,又都吓得屁股尿流,素珍怕他们闷,准他们寻些娱乐,但不见得严肃的皇帝允许!
小四正想喝斥,李兆廷举手制止,他和屋中那个人认识太久,跟着她的人若是一本正经倒还奇怪,也罢!
众人见赦,大喜叩谢,小陆子小跑过去拍门,“主子,主子,皇上来了,快出来迎驾。”
半晌无人应声,他正急,李兆廷已脸色沉峻,大步过来,信手把门推开。
屋中情景,让他怔忡颇久,眼看小陆子和小四探头看来,他方才进屋,极快地把门一合,低声说道:“朕今晚就宿在淑妃这里。梁松——”
梁松,是老太监的名字,他顿了一顿,又道:“让敬事房记录一下。”
“是。”屋外,老太监连忙应下,少顷,又啊呀一声,惶恐道:“老奴该死,方才竟忘了让奴才们进来布置打点。皇上,我们现下进——”
李兆廷往屋中又看一眼,喉结微微一动,抑着声音道:“不必了,你把那东西递进来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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