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却见李兆廷目光突然一亮!
“你说当时侍卫曾报,她宫中内侍似曾将一拜帖交予妙音的宫女?”他几乎是厉声问道。
“公子……”司岚风见他眸露凶意,一时竟忘了,旧称脱口而出,好一下方才恍然般点头道:“不错。”
“以妙音性情,不会不帮……候”
李兆廷说着猛然把吉儿看住,吉儿大惊失色,以为他又惦记起自己的性命来着,什么对天子的憧憬,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心,统统化为惊惧,只连连叫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好个大胆奴才,你分明还有事瞒着!”李兆廷嘴噙冷笑,随即低声对司岚风交代了几句。
司岚风神色不断变化,显见惊讶,很快带人离去。
殿内,晋王妃此时领众妃出来——却是晋王妃本忖李兆廷有事处理,便先让他处理去,但眼见外面情势似乎十分肃目古怪,忍不住过来察看究竟。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她看了眼地上那瑟缩发抖、似曾相识的婢子。阿萝眉头一蹙,魏无泪心生疑窦,看了吉儿几眼,不知事隔数天,又有这个宫女什么事?妙音也大感疑惑,看其他妃嫔更是不明所以。但李兆廷却道:“朕处理些事,稍后再与母后说。”
“你们接着去忙宫中布置的事罢。”他眸光一掠众妃,沉声吩咐。
晋王妃见他神色严肃,说着走到一旁去,似在等待什么,忖事颇大,也只在一旁等着,其他妃嫔自更不敢过问。
期间,李兆廷偶有看阿萝一眼,阿萝心事虽复杂,但会立刻点头回,其他人看得颇不是滋味。魏无泪暗暗咬牙。
未几,司岚风领人折回,把一份东西交到李兆廷手上,并附嘴对他低语道:“皇上让属下到皇后宫中和那奴才屋中搜查,果如皇上所料,于后者屋中床下搜到此物。”
李兆廷很快将东西打开。
——妙小姐,请恕珍仍以旧名相称。今日与你同为君妾,乃珍昔万不能料。以此称,仿佛仍在昨日。你我之间虽无厚谊,然小姐义薄云天,胸襟堪比男儿,数次相助,珍心中感激不尽。无情乃珍旧日挚交,近日探看,将朝事告知,知君为魏所困。珍有一计,小姐看过若觉勉能凑合,可献与君。自古至今,事有难摧,唯利可破。此计无他,仍按此行,可分三步。一、以退为进,设立新职,假抚魏心,将君先置身于事外。纵观朝事,古来文武分立,故此缺可以增进率效为由……
中间那段内容,他已实施,熟悉无比,他急急略过,继续往下看去,只见最后一阙写道:虽同为帝妃,然无意与小姐相争,每遇一事,便深知一分,皇后与汝才是君之所爱,于珍,不过青梅竹马之念尔尔。此次送帖,一冀纾君之忧,因他不喜我,我却仍念他,二望还小姐之恩,汝一直相助,无以为报。除此,只余一事相求,盼小姐代询连玉埋骨所在,诚此生愧对玉,若能得悉尸骨葬地,前去拜祭,许能稍感痛楚。珍叩上。
读罢最后数字,李兆廷眼眶已热。
他眸中一簇幽冽如燃,嚯地投到吉儿身上,吉儿此时已恐惧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余本能道:“奴婢该死,不该冒领皇后功劳,求皇上饶……”
“你确然该死。”他高举手中拜帖,沉声开口:“这份拜帖可是从你屋中搜出来的!你冒领的根本不是皇后的功劳,是淑妃!”
“朕倒算是明白了。”他蓦地冷笑,“皇后知淑妃被禁,定会让奴仆向妙贵妃求助说情,便命你到妙妃宫殿四周守着,若发现她的奴才前去,便设法拦下,她再出面干涉。淑妃在浣衣局识得你,她的奴才可认不得。”
“果然,你真等来了淑妃的奴才。也是合该有事,那天朕恰好到妙贵妃宫中去,淑妃那奴才愚笨,怕朕责怪,见朕侍卫便走,你也是聪明,暗中冒认妙妃婢女相引,他竟将拜帖予你。”
“你看罢帖中内容,知机不可失。朕不知这东西你后来交与皇后还是没有,是她唆使你来找朕还是后来其实都是你独个儿的主意,如今见事败露方又推回主子身上,以此抬举于她,好让她救你一命。只是,无论哪种,你,都该死的很!”
吉儿看他眸中杀气凛冽,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恸之意,令他整个人看来越加犀狠,哪似平日所见翩翩公子,一股寒气直从脚底冒上来,脑中只剩几字:他要杀了我,他定会杀了我……
可她全然不明皇帝话中意思,她茫然地看着他手中那份帖子,整个人都是混沌的,明明……明明是皇后的婢女找
她,她可从没到过妙妃宫中去,什么淑妃的奴才,什么拜帖?她屋中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她抖着嘴唇想辩白,可她只看到他抬脚,一股劲风随之从脑门袭来,她头上剧痛,登时跌倒在地。
“把人看好,朕要她尽受宫中酷刑方才了结。”
可是,耳畔,只剩这个冷冽的声音,那么轻。
晋王妃一众都是惊住,隔开一段距离,听不清二人都说了什么,不知李兆廷为何突然竟对一个宫婢迸发如此大火,不由得惊诧不已,晋王妃正唤得一句“皇上”,他已大步过来,朝阿萝开口:“朕爱你,哪怕你一再对她相逼加害,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明里、暗里……你越来越过,若论出身,她才是朕指腹为婚的正妻,朕把什么都给了你,你就不能对她包容些许吗?”
“顾惜萝,朕对你真的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