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莫跟我怄气,告诉我还有何处伤着,你要算帐,咱们回头慢慢算。”
模糊的视线中,但听得他低了声音,双眸都是灼迫、焦意,这几日的高冷疏离哪复一丝。
素珍却难以将息,微微喷气,只一味挣扎,朝他脚上狠狠踹踢。
这点小痛连玉哪会在乎,他眉头急拧,余光中见丑马在侧不断转圈,心中登时明白些什么,他不由得低咒一句,朝丑马喝道:“跟上来,回去领罚!撄”
他暴怒之下,当真恨不得将那家伙给宰了,但那是她的马,他这些年爱屋及乌,连惜自是不消说,连带把这阿丑都当成了心肝宝贝,平日亲自喂养,亲自洗刷,下不去重手。
他不顾她挣扎,将她拦腰一抱,强行抱上马,一拉缰绳,便朝城内飞驰而去。丑马心虚地瞥了几眼,撒腿跑在后头。
一路上,素珍不断扭动,就似只误入猎人陷阱的幼兽,连玉不怕打骂自己,却怕伤到自身,虽不情愿,还是将她点了穴,紧紧圈在胸前。
素珍穴道被封,心中气苦,索性不说不骂,紧紧闭上嘴巴偿。
连玉心里仿佛被人拿刀子剜了一下又一下,被她方才眼中那层雾气弄的心疼又烦躁,却又怕一时低头,她是个胆大包天的人,日后又轻易舍他而去,那这几日功夫便白费了,几句服软的话,在舌尖滚了又滚,到底咬牙绷着,没有出口。
二人这般沉默是金着,直至回到城中。
侍卫跪下,尚未见礼,连玉沉声便命,“骑上阿丑,让七爷带上药具,立即到我屋里。”
众人见他脸色铁青,却是这几年遇到最难打的仗也不曾如此过,都有些发怵,领头的二话不说,立刻上马,往内狂奔而去。
是以,到得目的地,连捷连琴,和青龙白虎玄武均已等候在此,还有那名新收的女子。
素珍见她迎上来,微微垂眸,连玉将她抱下来,却仿佛没有看到对方,沉着声便招呼连捷,“进屋,你嫂子堕马受伤了。”
几人惊讶,连捷哪敢怠慢,立刻进去。
连玉将素珍轻轻放到床上,给她解了穴,众人看得面面相觑,连琴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哎哟,六哥,你怎么还动手了,这好男不与女——”
话口未完,被玄武和青龙捂了嘴巴,拖到一旁。
连玉站在床前,双手攥了放,放了攥,唇角紧抿,看着连捷施为。
可怜连捷一个大国手,救治的也非生死大伤,但频频冒汗,压力大的不得了。
尤其是处理素珍手肘擦伤时,素珍“嘶”的一声虽轻,他明显感到后头连玉目光一沉,他简直如芒在背。
少顷,处理腿脚之处,白虎上前将裤腿微微卷起,连琴几个自发退到到视线不及之处,他也不是第一回处理素珍身上非礼勿视之处的伤势,但看着这白嫩细腻一片,还是暗暗心中叫苦,果然,连玉上前一步,目光愈发幽暗。
他是男子,自然知道连玉不喜什么。
好不容易,将伤口清洗上药包扎好,他又傻了,这伤该怎么说,素珍这伤不算重,但也不轻,头部可能受到些震荡,要观察数天,才知有无大碍。虽依他诊断,应当无事,但还是要仔细查看才好。
他迟疑了一下,连玉目光已是一厉,“如何?”
他照实说了,连玉脸色果然十分难看,“你就在旁屋侯着,随传随到。”
“是。”他连连点头,“臣弟这就去煎药,亲自看着。”
连琴少见他吃瘪,在旁幸灾乐祸,被他一把拖着走了。
这时,那女子突然开口道:“奴婢来侍候夫人吧,爷稍作休息。”
素珍猛地抬头,她倒也无激动,只淡淡道:“好。”
反是连玉看着她,沉了声音:“出去!”
一旁,青龙白虎将还想说什么的女子架了出去,玄武贴心地带上门,将两个关在里头。
连玉在床前坐了下来,见素珍低着眼睛,额边秀发微乱,有两绺垂了下来。
他心中原本被什么溢满,怒急有之,心疼有之,此时不由得一柔,伸手过去,想将她发丝握住,素珍心中却是灰蒙蒙一片,“啪”的一声,将他手打落。
连玉目光微微一黯,把手收回,说道:“我们谈谈。”
素珍轻声开口:“从你明明还活着,却把我留在宫中一人面对,一人承受的时候开始,也就断定了你我之间,看似是你付出的多,但也不过是看似而已。你凭什么非要我依照你所说所想来做,我办不到到你便恼我冷我,那你欠我的呢,连、玉?”
连玉整个僵住。他缓缓的笑,然后眼中一片猩红。
素珍见过他睥睨天下、成竹在胸谋算远致的模样,也见过他失却冷静暴怒如雷、伤恸难抵的模样,可从没看到他形同死灰,死寂一片的模样。
她是他放在心坎里的人,是以,他的软肋在哪里,她一清二楚。
她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他的苦,他的责任,那个时候,他不知,李兆廷对她的心魔和执念,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可她还是出言狠狠伤了他。
情爱有时真真是世上最难解的东西,那般甜腻诱人,让你如痴如醉,甘于为所爱的付出一切,却又那般忧惧可怖,让你最不惜伤害的,伤的最恨的就是你最爱的人。
实际上,话语一出口,她便后悔了,直想起来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刮子,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慢慢伸出去,想去握他手,却见他缓缓站起来,低声说道:“原是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