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衙门里,王知府几人还在以各种问题试探罗冲,实际上,他们基本上已经认定了,袁公子的失踪案就是罗冲做的,只不过拿不出任何证据而已。
现在的追问明显只是在拖延时间,期间,袁二爷出去了一趟,马上又回来了。罗冲能够猜到,他是派人回去请户部尚书立即赶过来给自己施加压力。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身穿蟒袍的官员喘着粗气从外面闯了进来,不到五十岁的年纪,早已发福,但不是很胖,就是肚子挺大。
“你就是罗动?”
进来后环视一圈,目光聚焦在罗冲脸上,毫不客气的沉声喝问:“是你绑架了我儿子?”
“好像没人这么说吧。”
面对这二品大员,罗冲都没有起身见礼,就那么坐着,缓缓回道:“目前来讲,他们都只是怀疑,但没有证据。”
“证据?”
户部尚书袁大人一声冷笑:“我来了,就不需要什么证据!事情的原因,咱们心知肚明,说吧,怎样才肯放回我儿,提条件吧。”
之所以还能以谈判的姿态与罗冲讲话,主要也是顾忌到两点:一是他背后的永宁公主,二是他自身的实力。
干了多年的户部尚书,这个人的头脑怎可能简单,表面上看似匆忙,但来时的路上,已经把所有事情考虑到了。
不能逼得太狠,否则,不但会与永宁公主彻底的撕破脸,甚至有可能逼得对方鱼死网破,直接危害了儿子的性命。
还是谈条件吧,能够协商解决最好不过。
罗冲则道:“既然袁大人都说了,事情的原因都是心知肚明,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怎样做才能让令公子平安无恙。”
话中意思是:你去皇帝面前,随便找个理由把这桩婚事推掉不就行了,那样的话,我才懒得绑架你儿子呢。
只不过,这种话只能暗示,不能明讲,省得被对方在口头上的抓到把柄。
袁大人顿时陷入了沉默,在心里快速权衡着事情的利弊,他以为,罗冲这是代表了永宁公主在与自己谈判。
话说,二儿子成为驸马对于袁家是有很大好处的,等于与皇上成为了亲家,不再是单纯的君臣关系,也等于多了一张护身符。
虽然驸马爷不好当,娶了公主就不能再有其他女人了,但咱家的二小子不算好色,对于能娶到长公主那样的大美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在他这边,这桩婚事倒也算不上勉强。
所以对袁家来讲,这是一桩大喜事,若是就这么放弃了,不仅有可能激怒皇上,利益上来讲那也委实可惜。
罗冲能够看透他的心理状态,便淡淡笑道:“什么叫利令智昏,命都要保不住了,还在琢磨那些好处。也不想想,人若没了,那些好处又从何谈起?”
“意思是,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
袁大人面色阴沉,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
罗冲摊摊手:“你家的路,你们自己去走。”
“罗将军,公主总是要嫁人的,你以为,她能护得了你一辈子?”
袁大人这句话就属于威胁了:得罪了我袁某人,将来在官场上,你还能走多久?
户部,整个国家的钱袋子都掌握在我的手上,朝堂上下,除了那几位资历最老的内阁大臣,谁敢不给我袁某人面子?
你一个四品武将,后台靠山只是一个公主而已,连当今太子都不是,就敢与我做对,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辈子?”
罗冲回道:“现在这种局势,袁大人还以为你能这样安安稳稳一辈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目光长远呢,还是目光短浅。”
紧接着,目光转为阴冷:“乱世,武力决定一切,不管是带兵打仗,还是以武者宗师的身份四处闯荡,我,都能比你活得长久活得安稳,不管这天下变成啥样!你说呢,袁大人。”
袁大人气势一滞,顿时没有了言语。
没错,这正是他最为顾忌的方面,这罗动不只是朝廷武将,还是个武者宗师,就算身上没了官职,照样可以天高海阔,自由自在,日子过得不比当官差多少,兴许还能更好。
也就是说,自己的所谓官威,根本就吓不住他,也吓不住江湖上任何一个武者宗师。
其他的武者宗师,袁大人不是没见过,就说那苏晚城,见了皇上都不拜,高来高去的,谁都拿她没办法。
而这个罗动,最近有传闻说,很可能比苏晚城还要厉害。
袁大人没有一丁点武学基础,不晓得这个‘厉害’到底厉害了多少,只能说,苏晚城对自己这个户部尚书都可以毫不在意,那这个罗动,貌似更有资格。
头痛啊!
侠以武犯禁,这些习武之人真是该死!
看到罗冲鸟都不鸟自己,袁大人一甩衣袖,冷哼:“跟一个武人没道理可讲,我找皇上评理去!”
“不送。”
罗冲笑了笑,连他的背影都不看,转脸对王知府说:“王大人,我可以回去了吗?”
王知府冷着脸,点了点头。
罗冲站起来又道:“王大然,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今后若再有类似的失踪案,不要再请我过来了,你不可能有什么收获,除了一肚子闷气。”
然后又面色诚恳地补了一句:“这可不是讽刺,而是真的同情你。你这个三品知府夹在中间两头不赚好,实在有些可怜。”
然后便扬长而去。
最后一句话,还真的说到王知府的心坎里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