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她送走,徐含烟悄悄松了口气,回头看到东凌孤云脸色发沉,忙小心地安慰了一句:“皇上见谅,臣妾听皇后娘娘说过,怀有身孕的人情绪总是容易出现波动,贤妃长时间见不到皇上,难免有些依赖。”
“不必为她说好话,是也非也,朕心中有数。”东凌孤云微微冷笑,“你也怀了身孕,而且比她还要早,怎不见你如此?”
徐含烟苦笑:“多谢皇上夸奖。不过既然如此,皇上还是快去看看她吧,无论如何龙胎不容有失。”
东凌孤云站起身,脑中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再度远远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永远不再回来!
大概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礼,奔回寝宫之后,甄茹雪好一顿咋咋呼呼,又是命人立刻准备酒菜,又是命环佩立刻给自己梳妆打扮,好将最美的一面展示在云哥哥面前。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东凌孤云也恰巧在这个时候进门,甄茹雪开心不已,扑过来盈盈一拜:“见过云哥哥!”
东凌孤云看她一眼,眼中的冰冷稍稍融化了些。换了一身浅紫色衣裙、薄施脂粉的她总算如当初一般娇柔美丽,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若非如此,他不敢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掉头而去。
“免礼。”他应了一声,走到桌旁落座,“朕已经说过,你有孕在身,这些礼节就免了。”
甄茹雪开开心心地答应一声,跟着走到桌前,殷勤地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云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每天都很想你很想你,来,我先敬你一杯!”
“朕向来滴酒不沾,“东陵孤云皱眉,“何况你也不能喝酒,小心孩子。”
“这是水。”甄茹雪微笑,“云哥哥请。”
东凌孤云这才端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甄茹雪沾了沾唇,也就把杯子放下,只管痴痴地看着他,眼中渐渐聚起了一层水雾,眼泪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东凌孤云看她一眼,“朕都已经来了,你还哭什么?”
“没事,我是高兴,”甄茹雪忙擦掉眼泪,拼命挤出满脸的笑容,“这么久不见了,突然见到云哥哥,我高兴得很,就忍不住……对不起云哥哥,我不哭了。”
东凌孤云也知道她依赖心一贯这么重,何况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消瘦了那么多,也就不忍心责备她了,微叹一声说道:“茹雪,朕已经说过了,朕是皇帝,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做,何况后宫之中并不只你一个人,朕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甚至绝大多数时候你都见不到朕。你必须学会适应,知道吗?”
甄茹雪一直拼命擦着眼泪,可是听到这几句话,她的眼泪却越擦越多,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说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云哥哥心里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可是云哥哥,我想要的真的不多,只是希望能够经常见到你而已,而且你什么都不用为我做,只要能够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东凌孤云吐出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茹雪,你还是没有明白朕的意思,朕就是不可能时时都见到你,所以才让你学会适应。何况如果朕每时每刻都必须陪在你的身边,那其他人怎么办?正如你所说的,怀有身孕的人并不止你一个,如果朕只来看你不去管他们,你觉得公平吗?”
甄茹雪低着头,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多日来积攒的委屈渐渐开始爆发:“是,我知道怀有身孕的不止我一个人,可是旁人怀了身孕就有那么多人围着嘘寒问暖,为什么我怀了孕却没有一个人理会呢?!云哥哥,你觉得这样就公平了吗?”
东凌孤云一听这话,目光不由一凝:“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朕不在的这段时间,又有人欺负你了?”
甄茹雪抽泣了几声,哽咽着说道:“云哥哥,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离开之后,就再没有人来理会过我,不管我有多么难受都只能自己硬挨着。可是当母后和皇后知道烟良妃也怀了身孕之后,每天都围着她团团转,不止如此,皇后还得亲自给她开药方,母后还说她就把烟良妃腹中的孩子全权托付给皇后了,让她务必小心谨慎,直到孩子平安降生为止。我知道母后和皇后都不喜欢我,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呀!再说我也不曾得罪过他们,是不是因为以前云哥哥太疼我,所以他们就看不过去了?”
东凌孤云目光深沉,口中反而替闵心柔和端木幽凝说话:“茹雪,不要乱想,母后不会这样的,在她的眼中你们是一样的,她不会厚此薄彼。”
“那是你的看法,”甄茹雪越发委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母后也说她不会厚此薄彼,可是你看看她做的这些事,真的完全一样吗?你不妨去问问旁人,她是怎么对待烟良妃的,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当然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对母后有所不满,只是为了告诉你,在这里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如果连你都不管我,那我才真的是生不如死了呢!”
东凌孤云暂时没有说话。他不知道甄茹雪这番话有多少夸张的成分,但至少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闵心柔和端木幽凝对甄茹雪有多么不喜欢他大致上也能看出来,而这份不喜欢,可能更多的源于甄茹雪自身不讨喜的性子。
尤其是那些宫女因为她受罚这件事,更让她的形象在众人心中落到了最底端。其实她也不是非要伤害人命,只是太依着自己的心性来。当然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一旦旁人对你的印象形成,是很难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