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仿若天边云,看不清,也捉摸不定,有时是微雨淋沥的思念,有时又是随风飘摇的释然,光阴流转,时过境迁,悲欢流逝,剩下的只有淡然。
高墙深宫安宁静默,千花万树绿意盎然,小桥流水的优美,芳亭曲径的雅致,一如从前无数次流连,将世外的喧嚣隔绝,只余下寂静与伤感。
凌月独自一人徘徊在宫闱之中,没有领路的奴婢,也没有接引的太监,仿佛被彻底遗忘,亦或是有意疏远。
唉,得罪的人太多,现在是开始报复了吗?
凌月有些无奈,自从半月前引导灾民闹事,整个皇城似是在一夜之间,将凌王府隔绝了。连每天出去采办的春桃也是叫苦连天,明明一两银子的茶叶,她若是购买,一定得花二两,而且有时还会拒售,甚至直接赶人。
承蒙皇后召见,身体刚刚恢复一些的凌月,便屁颠屁颠的进宫了。可是没想到的却是把她一人扔进了宫里后,就再也无人理睬。也不知皇后会在哪里接见,更不知召见的目的。这些日子凌月无数次的派人打探白村人的下落,可就是没有任何线索,哪怕是偷偷在皇宫大内使了银钱,也是无功而返,好似那些村民在世上蒸发一般。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
朗朗的读书声将一路闲逛的凌月吸引,不知不觉间居然来到了皇子们读书的三省斋,当时年少无知,总是将先生气的须发飞扬,现在想来,当初确实是太叛逆了。
你们是怎么背的学问,为什么还是这样心不在焉,当年你们三王叔虽然顽劣,可是该背书的时候,还是能做到一丝不苟,可是你们的心思都跑到哪里去了?苍老的声音,严厉的话语,换来的却是不屑的嘲笑声。
先生,我三王叔已然仙逝,纵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还不是败在,“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句诗之上,当年您若是疏于教导,或许他就不会那样自律,更不会败在妖妃的石榴裙下。
轻佻略带稚气的声音,不仅将先生气得倒仰,就连听墙角的凌月也感到气愤,这都哪跟哪的事儿呀!
就是,要是您当初教他“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现在或许还是那样龙精虎猛呢,也省的我父王总是感叹天妒英才。又一个更为稚嫩的声音帮腔,油滑腔调,显然性情更加顽劣。
你,你们强词夺理,曲解圣典,真是气死老朽了!先生大吼,觉得冤枉死自己了,难道教人圣贤之道,还能教出错来不成?
哈哈……
几个男童哄堂大笑,更是如火上浇油,让老先生的咆哮声更加响亮,显然这节课又被搅黄了。
为学子就应该尊师重道,先贤们遗留下来理教,就是为了让你们拿来嘲笑的吗?淡淡的清音在三省斋外响起,一身红色华服的凌月缓步踏入,凛冽的气势,将所有的笑声止息。
你是谁,好大的胆子,这里是皇子读书的地方,谁让你进来的。最为顽劣的男童大声呵斥,想要挽回失去的面子。
老先生安好,澜凌这厢有理了。
凌月并未理会孩童的斥责,而是恭敬的对先生施礼,堂堂的内阁大学士,曾经的金科状元,居然被几个顽劣的孩童戏弄,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
微臣拜见澜妃娘娘,因您的善举而使万千百姓得以活命,虽是一介女流,但所做之事,却让老朽等七尺男儿汗颜。老先生听到凌月自报姓名,立刻就要跪拜,他可是个有名的刻板之人,当初也没少训斥凌月。
先生不必多礼!凌月连忙将要跪倒的老先生扶起,说道:当年您曾教导,“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学生行事不外呼是为一“仁”字而已,正值天下多事之秋,能有幸出一份绵薄之力,当不负多年来先贤们的教诲。
澜妃娘娘大义,乃有目共睹,若说教导,可是愧煞老朽了!老先生可是第一次见到凌月,又何来的教导只说,他自然不敢居功。
你就是那个害死三王叔的狐狸精,原来是长得这个样子啊!怨不得王叔会被迷得神魂颠倒,还为此丢了性命。顽童上下打量着倾城之姿的凌月,觉得无人理睬,失了颜面,再次说出难听的话语。
堂堂的皇家子弟,就是这样的教养吗?凌月转身冷视,指着门楣上的匾额说道:当年圣上提名三省斋时,可是说过,为皇家子弟者,当每日三省吾身,不骄狂,不荒淫,不违孝。尔等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圣训,视皇家家法如无物,那藤鞭之苦,看来你们是没有品尝过是吧。
皇爷爷何曾说过此话,你可莫要胡诌,小心获得个欺君之罪的下场。孩童们心虚的辩驳,这些话还真未曾听说过,当初皇帝的一句随意之语,还真没有记录到典籍之上,怕是连老先生也不知此事。
哼!天地君亲师,你们可曾尊敬,出言侮辱长辈,戏弄师长,身为皇子皇孙,居然带头藐视礼法,每人十鞭,即刻行刑。
凌月真的被气到了,也忘记了自己此时的身份,更是为前些日子,两位皇兄的推诿算计发火,若是皇家子弟皆是如此,亡国不远矣!
你有什么权利打人?我们可是皇孙,这天下是我们燕家的。六位孩童站起身,最大的有十三四岁,小的只有七八岁,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燕家的吗?凌月心中酸涩,皇权更迭,应该便是如此吧!
她没有权利打你们,那朕有没有权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