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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灵只好也缀在后面,目光从两旁的铺面扫过,遂嫌厌地掩着口鼻,生怕自个儿沾染了此地的低贱之气。此时她已认定,顾锦宁是有意隐瞒身家,否则又怎会刻意穿着朴素,不与自家伙计表露身份?
倘若让顾锦宁知晓,她的一番举止竟被误解至此,怕是会哭笑不得。
汴州城自是名流聚集,可相应的,也代表着居大不易。莫说中正街的铺面,就连靠近主街的地段,一间小铺子的年租也要上千两银子。即便朝廷并未明令禁止官宦人家经商,可寻常官员,谁也不敢明晃晃地在主街开铺,否则若真追查起来,大笔银子的出处如何解释?
更何况,顾国公的差事向来无油水可捞,虽不至于坐吃山空,但属实也经营不起太大的铺面。国公府名下的铺子,皆做的是小买卖,瞧着小打小闹,但胜在薄利多销,故而一年下来,能有不少进项。
相比较之下,顾家旁支在幽州身份地位是差了些,却也少了许多约束。顾以灵见惯了祖地那边的阔绰随意,便以为国公府只会更甚。
这间铺子的打理者,是一个中年妇人,正百无聊赖地在柜台内打着哈欠,见有客来,便起身招呼道:“姑娘是要耳坠还是镯子?”
“我想随便瞧瞧。”顾锦宁淡笑道,依旧是同样的话。
中年妇人眼睛在顾锦宁身上溜了圈儿,见她衣裳布料普通,头上也未戴值钱发饰,不由热情骤减。
倒可惜了一副好皮相……妇人暗自嘀咕,只当顾锦宁是寻常人家的闺女。
随即妇人意兴阑珊地坐回柜台内,不再看顾锦宁。
顾锦宁见状,勾了勾唇,仿若无视妇人的怠慢,低头看起柜内首饰。
“这个银镯,可以让我试试么?”
顾锦宁声音不大,且挑的又是不值钱的银饰,这样看在妇人眼中,更觉她不是什么大顾客。
可有人来了,就得招呼,中年妇人不情愿地起身,取出镯子,说道:“试可以,但姑娘莫试坏了,不然可要照价买下的。”
顾锦宁微怔,眸中闪着不解和担忧,嗫嗫地道:“这镯子……并非玉质,总不会那样易碎吧……”
“不是怕你打碎,是怕你戴腕上了摘不下来!”妇人没好气地道。
许多姑娘试镯子,若是小了一圈,很容易戴上了却取不出,遇见有些钱的,便勉强买下了,而那些没钱的,总是用大力摘下,免不了会使镯子变形。故而这妇人平日遇见得多了,属实不想费心接待此类没钱的破落户。
顾锦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拘谨地接过银镯,又小心翼翼地试戴,素手柔软,轻松地穿过镯圈,银镯便落在皓腕上。
“好看么?”顾锦宁边摸着银镯,边弯着眉眼问秋桐。
眼瞅着自家小姐卖力扮演,秋桐强力控制住抽搐的嘴角,点点头,道:“好看。”
顾锦宁闻言欣喜万分,又转头问妇人:“这银镯怎么卖?”
“十两银子。”妇人眼皮也未抬,随口答道。
“竟要十两银子?!”顾锦宁惊愕得瞪圆了眼睛,“这镯子的重量,可不足一两啊,怎的却要卖十两银钱?”
妇人此时更觉着,这简直是个没见识的黄毛丫头,遂斜睨着顾锦宁,阴阳怪气地道:“姑娘,你这话可不中听。匠人打首饰不需要功夫么?若姑娘这样买首饰,干脆自个儿把银稞子戴手上,如此最省银子。”
顾锦宁似有些赧然,忙取下银镯,小声道:“……那我不要了。”
妇人也没指望她买,动作利落地收回镯子,眼中不屑之色愈发浓烈。
哪知这小姑娘竟还没打算走,又盯着首饰柜左瞧右看,又指着一枚木簪,问道:“店家,这件可否让我看看?”
妇人环抱着臂,深深睨了顾锦宁一眼,随即将木簪拿出,道:“姑娘,这簪子瞧着是木头做的,却也不便宜。”
顾锦宁闻言,拿着木簪看了又看,咬着下唇不开口,似在犹豫要不要问售价。
“八百文铜板。”那妇人不问自答,不耐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顾锦宁眼中透着吃惊,随即又将木簪放下,略带遗憾地道:“那我再瞧瞧别的罢……”
没钱还逛什么首饰铺子?真是现眼……那妇人心里暗讽,面色也有些不耐烦了。
顾锦宁似真瞧不出她的鄙夷,又指着一对耳坠,问道:“店家,这对耳……”
然而不待她说完,那妇人便打断了她的话,忽地转头对铺子外唤道:“这位姑娘,可是想添置首饰?快进来瞧瞧罢!”
态度热情,笑容灿烂,端得亲和有加,俨然与对顾锦宁不是一个模样。
铺外正探头往里看的,便是顾以灵。她本在外等了会儿,却迟迟不见顾锦宁出来,这才探头探脑想看看堂姐在做什么。而那妇人也是眼尖,看到铺外有个小姐扮相的姑娘,自是热络许多。
顾以灵只得也进了铺子,道:“我与她们是一道儿的。”
“啊……一起的啊?”那妇人稍愣过后,又扬起笑容,“那姑娘随意瞧,若瞧上中意的,咱家给您便宜些!”
顾锦宁见状,挑了挑眉。
嗯……原来并非对每个人皆是如此。她这个正经东家被冷待,也是因她和秋桐今日穿的没有顾以灵体面。
刚进来的顾以灵,本来对此茫然不知,可过了没一会儿,她便感觉到店家对她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