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号楼是小高层,一梯两户,陆刚带他们进了一单元,上电梯直达最高层,打开1001房门,这是朝东的户型,客厅采光极好,三室两厅一百三十个平米,装潢稍微有些过时,但看得出用的是真材实料,光水晶吊灯就得上万块,家具家电都是品牌的,房间打扫的很干净,有住过人的痕迹,并不像空关许久的房子。
陆刚随手把钥匙放在鞋柜上,拿出了四双一次性拖鞋,招呼大家换鞋进去随便坐,想喝什么自己去冰箱拿。
“这房子好大啊,陆叔叔,这是你家吗?”娜娜左顾右盼,眼睛都不够用,她最渴求的就是一个这样的房子,不,不需要这么好,七十多平米的就够,可是即便七十多平,首付也要一百万!以她和郑涛的积蓄根本凑不够,两家人把老家房子卖了还差不多。
“如果你喜欢,就是你的家。”陆刚笑着说,这房子是他在建造天鹅苑一期的时候就悄悄留的,当然没放在自己名下,而是使用了几个乡下民工的身份证,顺便办理了严丝合缝的法律文件,不用担心身份证的主人打官司索要财产,除了这套,还有一楼的101室,那是带车库和花园的顶级房源,有价无市,拿钱都买不到,所以即便金天鹅彻底破产,陆刚也不至于没饭吃,光是天鹅苑的房子和门面就够他安享晚年了。
这两处房子都是精装修,平时放在中介出租,但是很挑住客,带宠物带小孩的不租,老人不租,只租年轻爱干净的青年男女,还不能在家里做饭,以免油烟熏坏了装修,出租是为了保持人气,让房子不至于老化的太快。
陆刚也没想到,这两套房子会成为自己最终的归宿,儿子媳妇住在十楼,自己住在一楼,既保持了距离,又能随时照应,再圆满不过了。
“真的么?”娜娜惊喜的差点失态,郑涛还比较淡定,说无功不受禄,房子太贵重了,不敢收。
“谁说给你了,借给你住而已,公司福利。”陆刚依然笑呵呵的,把真话当成假话说。
卢振宇打开冰箱门,看到很多冰镇啤酒,还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雪花青岛,而是比较贵的麒麟一番榨,不禁说道:“啤酒有了,就差小龙虾了。”他这会儿倒是忘了替叶小冬痛扁渣男的茬了。
“我已经叫了外卖。”陆刚说,“今天我请你们吃饭,但是饭后你们要打扫卫生哦。”
陆刚叫了十斤小龙虾,八个凉菜,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茅台来,感慨道:“这瓶是1995年的茅台酒,本来打算等到儿子结婚的时候喝的,今天我们有缘,开了!”
卢振宇赶忙劝道:“别啊,浪费了,想喝白的到门口超市买一瓶就是。”
陆刚哈哈一笑:“不可惜,酒逢知己嘛,再说了,后来九五年的茅台我又买了两箱,还有,还有。”
卢振宇暗骂一声我操,果然是有钱人的生活我们不懂,不过你茅台藏了这么多为什么只开一瓶,想到这里,他手又痒痒了,忍不住想揍陆刚。
二十多年的茅台果然醇厚,酒香四溢,但卢振宇开车来的不能喝酒,郑涛说喝不惯茅台的香型,只喝啤酒,外卖送到,四人开始吃喝,但陆刚基本没怎么动菜,用花生毛豆下酒,很快半斤茅台就进了他的肚子。
醉意朦胧中,陆刚说话了:“孩子们,文章都看了吧,小卢,这篇文章是你写的,写的很好,小冬在你笔下活了,我都不了解她的过去,更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你给我展示了另一个小冬,我今天流泪了,二十四年,我没有人倾诉,痛苦只能自己吞,儿子,你一定很怨我,觉得我是一个当代陈世美,为了攀高枝抛弃了你的母亲,娜娜,你一定看不起我,觉得陆叔叔是一个渣男。”
娜娜正在吃小龙虾,吓了一跳:“没有没有,我……我没看,太长了……”
卢振宇有些后悔,早知道该喝酒的,现在就能趁着酒劲打人了。
郑涛非常冷静:“我想您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候是不需要解释的。”
陆刚说:“对,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但是那是对外人,对家人还是要解释的,我也只会讲给你们听,听了记在心里就好,我不希望咱们家的事情被外人说三道四。”
卢振宇说:“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不,小卢你不一样,你是记者,是记录者,你有权力知道。”陆刚制止卢振宇离开,端起酒杯一仰脖,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小冬是天鹅,我就是癞蛤蟆。”陆刚的眼睛红了,他用这句话作为开头讲述当年的爱情故事。
1992年,24岁硕士研究生在读的叶小冬被组织分配到江东省纺织工业局下属的拳头企业,近江市第一棉纺厂,她学的是服装设计,对于纺织没有研究,组织上也没有大材小用,是把叶小冬当成行政干部培养的,进厂就是团委副书记,而且可以迅速扶正,就像陈老说的那样,用不了多久,叶小冬就会成为纺织厂的副厂长。
而陆刚,只是一个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接班进厂的二流子青工,不老老实实干电工,进了供销科跑业务,也算是人尽其才,但在叶小冬看来,整个厂子最具活力的人才,都在供销科,他们思路广脑子活,能干大事。
组织上让叶小冬辅导帮助后进青年,也就是陆刚许庆良他们几个,这是官面说法,实际上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