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叹息道:“弯弯,人心可怖,说多了你也不懂。你听娘的,娘不会害你,不要到处树敌,你只是皇后,太后想废你是很简单的事,就算你有周家撑腰,也抵不过群情汹涌。你想想,河安若联合其它妃嫔一起针对你,到时你孤立无援,河安再找个由头编排你,你就完了。我们是远水不能救近火。懂了吗?”
黄芪装得一手好傻,鄙夷地说:“其它妃嫔针对我做什么?她们敢?”
宋夫人凝着黄芪,眼神复杂极了,充满失望、不忍、痛心,最后冷漠定格,“权力令人迷失,人心难测,太后如今不可一世,说一不二。宫妃难道不眼馋?首先眼馋的就是你头上的凤冠,多好看啊。”
宋夫人边说右手边伸向黄芪头上那顶累丝牡丹凤翔小礼冠,飞翔的金凤嘴里含着一块雕了云纹的剔透红玉,精细的累丝梅花流苏共十二毓,华丽尊贵。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养坏了?
宋夫人心痛极了,移开目光望向头顶的藻井,从襟里取出一包极薄小药包交给黄芪手上,“作为周家的女儿,如果事情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我希望你能给周家一点贡献再离开人世。这里面有一颗毒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放弃我了?”黄芪倏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瞅着宋夫人,她还想让宋夫人回去请周秉礼给打点些人手。
宋夫人恨铁不成钢不是一天两天了,基于君臣之礼,也站起来耐心解释,“皇后娘娘,臣妾说的是万不得已,无路可退之时,你服下药,安然离开,又能救周氏一族。”
黄芪脑子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就知道宋夫人有古怪,这是未雨绸缪吗?不,是遗弃!“若然定国公府未到最后一刻便放弃我,未竭尽全力帮助我,我死之前只会让你们九族陪葬!”
黄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眼神射出的凌厉凶光,就连一向淡定从容的宋夫人都给震慑了。
“谁都别想害我,毒药我喝过一次已经够了!我从鬼门关回来,”黄芪一步一步逼近宋夫人,“我若不安,谁也别想宁。如果这是一场噩梦,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宋夫人,居然被黄芪迫得心跳加速,跌坐在八宝玲珑椅上,没有丝毫反驳之力。
黄芪充满气势地把裙摆甩甩,端坐宝座,稳住心神后笑道:“本宫要保皇帝,回去请国公爷帮本宫安排些得力人手,最好能进一趟宫与本宫会面详谈。太后也不能让她太安乐了,只有政事缠身,才暂时无瑕顾及谋害本宫与皇上。其它心怀叵测的人,本宫自有办法对付。”
宋夫人边听边起身,把两寸白纸折成的药包搁在几上,然后站到黄芪斜对面,垂首恭听。
气氛紧张又沉凝,没人说话时,安静得就连黄芪礼冠上流苏相戏发出的细微声响也能听见。
夜明珠发出的绿光,柔和极了。
黄芪仰面,白玉一般的精致容颜渡上一层暖色,仿佛注入了生机般,黑眸闪烁着绿光,妖异又自信。
“就像打猎一样,我盯上了有挑战性的豺狼,自然不想射杀毫无伤害力的兔子。懂了?”
宋夫人能不懂?她出身书香世家,头上有两位嫡兄,两位嫡姐,底下有六个庶妹,三个庶兄弟。哪个姐妹不是打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偏她小时病弱,不能学习六艺,一度被放养庄子,后来为什么能高攀大夏权势最盛的定国公府?
除了有沉鱼落雁之貌外,最关键的是她太懂人情世故了,而且特别有耐性。若说大家比赛静止不动,她能把所有人耗死,自己还淡然自若。
她这生唯一错的,大概就是放周朝歌进宫罢了。
“臣妾遵命。”宋夫人眼神中属于为人母亲的柔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君与臣之间疏且敬的礼仪。
“来人。”黄芪找着了通知外头宫人的玄关,外面响起了两声淡淡的钟声。
殿门很快被打开,庭院被橘色的灯火照得极暖,黄芪高悬的心慢慢放松,如花般的侍婢向她行礼,然后问安宋夫人。
礼仪过后,侍婢重新站好,最后由大丫鬟小春入内,恭敬地问:“主子,小春听令。”
黄芪看着小春,圆脸圆眼圆鼻头,还有哪里不是圆的吗?目光下移到她前襟,兔子好像也是圆的,大概屁屁也是圆的,系统大人很会造人嘛。
“你以后叫还是圆圆好了,更合适。”
小春有些莫名,在家里就叫圆圆,进定国公府当差才给周朝歌取了小春之名,现在又叫旧名?虽然懵懂,但还是应诺道:“圆圆谨遵主子之命。”
黄芪喜欢乖的人,紧绷的情绪慢慢舒缓,笑道:“你通知洪姑姑,备礼后派禁卫军送宋夫人回府。”
小春先是应了声“是”,又问道:“敢问主子要备什么礼?圆圆好告知姑姑。”
黄芪想起周朝森,绝对不能落下此人,“我弟弟喜欢什么,挑些送回去。”
岂料宋夫人忙道:“娘娘,森儿一向淡泊,如果娘娘非要赏赐,不如赐国公爷千年人参可好?他身子近日不太好。”
黄芪哪里知道自己宝库有没有千年人参,没答话,仔细地分析周朝森的人设,会喜欢什么呢?“这样吧,挑个古琴送去,再托世子爷谱曲做诗二首给本宫解闷。另外赏千年人参两株,去办吧。”
宋夫人欲言又止,黄芪说乏了,她只得福礼射恩。
之后小春请宋夫人一道离开。
跨出门坎时,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