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终于放下压在心上的石块,师姐另结新欢是最好不过的事,还被周瑜碰个正着,这二人总算能有个了断了,自己悬着的心也可放一放。
周瑜进房内关上门,贴着门站了半刻,不得秦沁心允许,不敢乱言一句,他来这里已做了准备,任打任骂任秦沁心刁难,大丈夫能屈能生一个“忍”字罢了。
秦沁心斟上一杯薄酒不顾冷暖喝下,镇定慌乱的心绪,不想周瑜还会来找她,又被撞见方才那一幕,实在没有解释的必要了。秦沁心却有些懊丧,所以人算不如天算,她以为周瑜一定是她囊中之物,未曾想二人会闹到如此地步。早知道,还不如不来柴桑,可不来,自己必不甘心。所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一点没错。
“你来做什么?”
周瑜听秦沁心问,方欠身施礼答道:“在下前番与姑娘有些误会,现在有事相求,不得不冒昧登门,请姑娘不计前嫌,如何也要帮在下这次渡过难关。”
秦沁心听周瑜说得严重,来求她能做什么,自然是求医问药,祛病除疾,“我为什么要帮你?”
周瑜拱手作揖:“在下知道,要姑娘出手帮我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但在下已入绝境,只能来求姑娘,只要姑娘肯出手相助,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在下务必尽心尽力,绝不推诿。”
周瑜恭恭敬敬道,往日威严与气势被隐藏得无踪可寻,举手投足皆是礼性,浑然变了一个人。
“大将军先说什么事,”
“第一件事,‘桐香’她病了,病的很严重,于大夫替她问诊了,还想请秦姑娘再确诊一下,若是姑娘能施以妙手,治好她的绝症,周某感激姑娘大恩,任姑娘提条件,周某一一遵命,绝无异议。”
秦沁心避开此事,想到白锦瑟也面色悲伤,“第二件呢?”
“第二件,”周瑜心中清楚,医治白锦瑟,秦沁心不会太为难,但对小乔,只怕她不会轻易答应,“是我夫人小乔,生产在即,于大夫说小乔体弱,此胎不容乐观。还请姑娘用紫薇银针术为她接产,保她母子平安。”
秦沁心长叹一口气,眼神灼灼看着周瑜,灯下这个男人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但双目盛满了溢出来的沧桑,一夜之间,好像老了许多。
按秦沁心以往性子,必然借机刁难他,但实在不忍心,又想到二人上次因为白锦瑟吵得天翻地覆,最终欲言又止,只叹了口气而已。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秦沁心再倒了杯酒一口抿下。
周瑜一旁不作回应,也不知怎么回应,对秦沁心他的确心中有愧,帮与不帮都在她,如果自己能左右得了她,何至于闹成这样。
秦沁心喝着闷酒,酒壶并没有放到莲子盅中暖暖,任冰冷的酒水辣入肺腑,如在同样冰冷的心上点上热蜡般刺痛。
秦沁心很想周瑜劝她少喝点,或者帮她暖暖酒,但周瑜什么都没做,只是伫立在一旁,比那栋梁还要笔挺还要生硬。
“唉,”秦沁心又叹了口气,声息沉重,从肺腑中被冷酒冲出来,惹出愁绪绵延。二人这么僵持着,时间一点一点流淌在外的风雪声中,被更声带远。
周瑜也不习惯这样的秦沁心,在他眼里,秦沁心是个嚣张跋扈,无理取闹,疯疯癫癫的女子,突然的沉默让他无所适从。
“十多年前”周瑜开口徐徐道,“我有个结拜兄弟孙策孙伯符,我二人是知己相交,后来我从居巢县至江东追随他,既为主臣从属,携手征战,匡扶汉室,共图大业。建安五年,伯符欲袭许昌,迎接汉帝,路径丹徒,遭遇不测···”
周瑜将往事娓娓道来,白锦瑟失口酿成大祸,自己一时悲愤将她囚于柴房悔过,柴房失火,等他赶到扑灭大火时,只剩一具烧得不成人形的尸骸,尸骸手中握着女红玉,那是他与白锦瑟的定情信物,如此如此,细细告诉了秦沁心。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锦瑟遇难我的确难辞其咎,你如何怪我都是应当的,但不希望连累他人,桐香更是为救锦瑟才变成这个模样,你既然喊锦瑟一声‘姐姐’,希望姑娘念及姐妹之情,能救桐香一命,至于小乔···”周瑜为难道,“还望姑娘本着救人济事之心···”
秦沁心不客气打断道:“我从来没什么济事救人的心,又不像你,这么虚伪,贪这些虚名。”
周瑜不辩驳,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夏虫不可以语冰”,同只知道吃喝玩乐,谈情说爱的秦沁心解释为国为民,实在徒增烦恼。
“若我不帮你呢?”秦沁心反问。
周瑜再深深作揖道:“在下前来诚恳相求,姑娘不会拒绝的。”
秦沁心苦笑一声,周瑜躬身不起,态度谦卑至此。周瑜知秦沁心待他是真心的,只是她的表达方式过于直接,手段太过胡闹,但他相信那份深沉的爱意是一样。周瑜只能利用秦沁心对他的感情来相求,不然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拿捏住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妖精呢?
秦沁心眼波婉转,起身至周瑜前,轻轻扶住他胳膊帮他收礼,“将军不需对我行此大礼,我明日上府看看小乔夫人,但我也不是神仙,只能尽力而为。”秦沁心终于松口答应。
周瑜听着不对,眼神疑问,“夜深了,将军也累了,早些回府休息吧。”
周瑜没动:“那桐香呢,”
秦沁心给了周瑜比死更可怕的沉默,她已知白锦瑟身患绝症,没有救治的希望了。
“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