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邯终于要来了!
容宣松了一口气,他与钟离邯从未分离过这么久,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阿邯不在身边他确有不安,知道人要来他便放心了,也不知道这些时日阿邯在外游历是否有收获,是否有不平凡的经历……总之他十分想念月余不见的钟离邯。
子谦向容宣挥挥手,让他赶紧看信可别憋坏了,说罢哈哈笑着走了,容宣瞪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个窟窿来。
待子谦走后,他从衾里摸出木匣,捧在手里盯着封泥看个没完,那个“琅”字越看越好看,像朵花似的。容宣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取出装着信件的锦囊,这锦囊也好看,花纹密密匝匝粗细有序,花繁枝茂,别具风格。
囊中竹简很厚一卷,容宣紧张地手心汗涔涔的,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翻开竹简第一片,没有敬语亦无问候,开头便是三个字,烹羊汤。
烹羊汤?
饴糖鹿炙?
炙豚?
烹银鱼儿?
……
这是何意?
难不成是暗语?
容宣愣了愣,展开竹简大致扫了一眼,从头至尾全部都是各种吃食的名字,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可以入口的几乎一样不落!
他茫然地翻到最后,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一句话,极小的四个字,“我欲食此。”
不管通篇字迹有多清秀整洁容宣此时也无心欣赏,他一副噎住的表情,张口结舌,“你……”你写这般长一封信便是与我说想食这些?除了吃食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他暗暗琢磨着,临淄公主府的生活究竟是有多艰难,竟令萧琅只惦记着吃食不惦记他,难不成堂堂公主府也吃不饱穿不暖吗?
这个问题容宣一直藏在心里,晚食时分他遇到与自己同时入馆的琴师伍瑾,伍瑾曾在宋国公主府做过琴师,也算得上有经验,两人对坐食饭时容宣时而偷瞄他一眼,欲言又止。
伍瑾看出容宣有话想说,他主动问他是否有何疑问相询。
容宣猛点头,他小声地问伍瑾,“瑾兄,你说公主的生活是怎样的呢?难不成比我们清苦一些?”
“公主?”伍瑾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容宣,险些笑出声,“你是傻了吗?公主怎么可能比咱们清苦!且不提别的,单说咱们的莞邑公主……”
他压低声音说道,“莞邑公主是大王唯一的子嗣,她的权势地位与小国公侯一般无二,你说她能比咱们清苦?”
“我的意思是别家的公主,比如卫国公子萱,或者齐国雍邑公主……”
“若说公子萱倒还有可能,毕竟卫国如今内斗不息,兄长顾不上她,国后又是继母,对她不好很是正常,也不至于过分亏待以至于清苦之说。但你说雍邑公主清苦岂不是要笑掉旁人大牙?”
“我确实听闻雍邑公主家财万贯,诶……”难不成这只是表象,实际贫穷得很?
“何止万贯家财!雍邑公主的财富可不是你我二人能想象到的,虽说无甚权势,但东部四通八达的商路可不是掌控着玩的,齐氏铺子遍布天下,万通商行每年从中抽取的利润便足以维持商行运作。你当齐国如何组建三十万精兵?如何扶持万儒总院?若无公主府撑腰齐王室恐怕早就被拖垮了!”伍瑾笑容宣无甚眼力见儿,亏他还去过临淄,竟连这都不知道。
“这便是了,因为三十万精兵与万儒总院的拖累,所以公主府吃穿用度极度缩减,生活清苦很正常嘛~”容宣振振有词,自觉逻辑毫无问题。
伍瑾盯着他看了很久,叹了口气,“你说这话可是认真的?我与你说不通,总之你只需知道雍邑公主的钱养活东原五十万大军亦不费吹灰之力便可。”
他埋头食饭,容宣在一旁讷讷无言。
沉默许久,容宣又问他“一人若是总惦记着吃食是何缘故”,伍瑾敷衍道“因为贫苦罢”,他又问“会不会是父母苛待”,伍瑾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似是而非地点头“或许罢,私心偏袒在贫苦人家很常见”,他督促容宣赶紧食饭,等会儿还有事情要做。
这个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容宣百思不得其解,口中饭菜也无心下咽,咬着木箸发呆。
晚食过后,伍瑾喊容宣去后院练琴,爻女编了新舞需要配新乐,一众乐师都过去了,只等他二人。容宣回屋抱了琴与伍瑾匆忙赶去,正与乐师说话的爻女见他二人同行而来便戏谑两人“两名男子有甚话可说,竟说了这般久,怕不是想起了哪家淑女罢”。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鼓掌起哄说“若是瞧上了不妨去提亲”,容宣辩解“才没有”,伍瑾却是说他食饭时一直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可别是真的与哪家淑女有关。
被戳破小心思的容宣瞬间红了脸。
爻女瞄着他红彤彤的脸掩口笑道,“这是好事呀,有何说不得!男女情爱乃是人间常情,美妙之处旁人难以言喻,再过两年即便你不提此事馆主也是要张罗的,你二人来的时日短,可不知咱们馆主就爱红线这般事呢!”
众乐师在一旁帮声,不停地追问容宣到底是谁家淑女,一位年长的琴师捋着长须感叹说,子渊这般钟灵毓秀,能得他惦记也是那淑女有福气。
容宣只挠着后脑勺憨笑却不说话,心里暗道,这话可是反了,能惦记上萧琅才是我的福气呢!
众人嬉笑一番,人来齐了便开始演排,爻女挽起剑花的模样英姿飒爽,容宣看